几周后,秦大贺依然写不出一个字。
每天他坐在打开的电脑面前,看着空白的WORD文档,有时候也敲几个字进去,但他很快又删掉了,因为他觉得他写的东西实在是乏味又碍眼,就像一个一直幻想当钢琴家的人,当他终于坐在钢琴前面,按下了第一个琴键时,那刺耳的声音让他无法忍受。他没有才华,缺乏锻炼,又错过了富含激情的青春年华,幻想与现实的差距太大,这差距如同一道血淋淋的伤口,让他不敢直视。
每天他都好不容易地鼓起勇气打开电脑,但很快又退缩了,他无法前进一步。
他恨自己的软弱和无能,他强迫自己坐下来,强迫自己写出几个字,但写出来的文字太丑陋,他赶快删掉它们,关掉电脑。过了一会儿,他又重新打开电脑......就这样重复着。
他觉得自己的精神已经出了问题,于是他关掉电脑,走出了地下室。
外面的空气是新鲜的,铁道边长满了各种野草和野花。秦大贺在铁道边上向石景山方向走去,他无法思考,因为已经思考得太多了。他只是在铁道边上走着,只有走动才能减轻他的痛苦。
他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一个横杆在铁道上拦住了他的去路,横杆上有个牌子,写着“禁止通行”,于是他又折返回来,向田村的方向走去。
快到田村的时候,他看到铁道边的各种野草和野花,其中有一种一大片簇拥着的“灰灰菜”。这应该是“灰灰菜”吧?他寻思着。小时候,母亲经常带着他去野地里采摘野菜,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但他还保留着一些对野菜的记忆,荠荠菜、灰灰菜、野芹菜都还有点印象。不过这北京的“灰灰菜”也太高大了些,他记得他小时候采的灰灰菜没这么大,但样子差不多。
他的钱已经花去了近一半,而要写的书却连一个字都没有,他必须精打细算,以便让他的钱花得时间更长一些,这样留给他写书的时间也就更长一些。
为了节约开支,他现在每天只吃两顿饭,早晨馒头夹咸菜,晚上煮点挂面。鸡蛋两三天才吃一个,青菜有点贵,他在每顿挂面里只放一颗小青菜。
眼前的这种“灰灰菜”,不是可以代替在菜市场买的青菜吗?秦大贺想起来小时候妈妈煮的盐拌灰灰菜,似乎还挺好吃的。
他采了一些铁道边的“灰灰菜”。这“灰灰菜”有点老,于是他只采菜尖上嫩的部分,采到一只手攥不下的时候,他拿着“灰灰菜”回到了地下室。
“灰灰菜”下到锅里的时候,他觉得有些奇怪:这菜的颜色是绿的,为什么下到锅里时汤却变成了红色?他记不得小时候在家吃的灰灰菜的具体做法,他想,也许在下锅之前应该用水焯一下“灰灰菜”,但现在菜已经和面条一起下到了锅里,没法再重新分离了,他不想浪费了面条。
面条吃到嘴里的时候,味道有些奇怪,又苦又涩又麻。“应该先用水焯一下野菜。”他想,但为了不浪费食物,他还是把锅里的面条和野菜吃完了。
夜里,他突然腹部剧痛,头晕目眩,一阵阵地直犯恶心。他终于明白了:他吃错了野菜,那草可能不是“灰灰菜”,只是样子有些像。他试着把晚饭吐出来,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他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天旋地转”,他躺在床上,却感觉床和房间都和他一起旋转和摇晃。他浑身疼痛,四肢麻木,他想用手去抓杯子喝点水,却怎么也拿不住杯子。
最疼的还是眼睛,他觉得眼睛刺痛,眼前金星乱冒,慢慢地,他几乎看不清眼前的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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