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悠知道她心中并非那么好受,只是不明其中深意,只俯身抱了抱她:“你笑笑好不好,过了明儿我就要去西北了,你要是不笑一下,我心里就要难过死了。”

安妘抬手,握住了宋悠抱着自己的手:“我现在不能笑。”

宋悠蹙眉:“为什么?”

她侧了侧头,嘴唇抿了一下:“马上要去见母亲和二哥哥了,这两个人一个人是为了公府的颜面,一个是为了自己的手足,我现在高高兴兴的去见他们,不是触他们霉头吗。”

宋悠的脸蹭了蹭她的脸颊:“好,那我回来的时候,你开开心心的,好不好?你若是开开心心的,我出去给你买千层蛋黄糕回来。”

安妘听到这哄孩子一样的口气,才真的笑了一下,缓缓站了起来,轻轻的握住了他的手:“嗯!”

宋悠颔首,拉着安妘一同从屋中走了出去。

而后,一个到了中厅,一个去了前厅。

安妘坐在中厅当中,看着外面清晨的阳光,看着小丫头们领着康夫人和安琮进到了屋中。

安琮身上穿着官服,想来是准备从这熙园当中出去后直接去吏部衙门的架势,那他心中对安婉的死必然不会太过在意。

康夫人也并不十分在意,却在安妘走过去和她行礼时,满脸不耐的挥了一下绢子。

安妘却假装没看见似的,照常和她行了礼。

康夫人朝前走了几步后,坐到了左侧的第一把椅子上。

小丫头们端着茶走了过来,安妘从她们手中接过茶杯奉到了康夫人的手边。

康夫人接了茶杯,却将茶杯轻轻放到了桌上,仰脸看着安妘轻声道:“如今你是命妇,又是苦主,昨儿的事情闹得大,听说林尚书到了园子里又走了,想来是从你夫君这里碰了一鼻子的灰,我今儿和二哥儿过来,也不为别的,单单是为了公府小一辈孩子们的声誉。”

安妘朝安琮看了一眼,安琮没有入座,还站在一旁,垂首不言。

回过头,安妘看着康夫人笑了笑:“想来母亲是为了大哥哥的哥儿和姐儿,日后婚配嫁娶,要看三代,纵然辅国公的爵位能世袭罔替,二哥哥的仕途能平步青云,但出了这样一个敢在宫中作乱的姑姑,又有大哥哥这样一个空有嫡长子身份却没有实权的爹,母亲的亲生孙子和孙女,婚配上恐难有高配。”

话说得不轻不重,语气平平和和。

偏偏扎得康夫人心口疼,抬眼瞪着安琮,又转向了安妘,张嘴想要说话,却一时也不出来什么。

安琮见状,上前一步:“三妹妹她心里有气,口不择言,母亲别怪。”

康夫人冷笑一声:“她心中有气!是啊,那位人都死了,这位还记恨着从前的事情呢,可纵然和四丫头再不和睦,但到底我和她大哥哥未曾亏待过什么,难道现在祸及的不是自己的亲侄子亲侄女吗!”

安妘蹙眉看着康夫人的样子,想到了珏大奶奶昨晚上的委曲求全,心中一叹,到底,康夫人是正妻大娘子,看见安琮得势心中不服气得厉害,现在自己的孙子孙女眼看着就要因为两个庶女的矛盾影响前程,这也不知道有没有和公爷商量过,今儿早上就过了来同自己分辨。

但若想要孙子孙女有个好前程,好的婚配,语气来这里和自己闹腾一番,不如和眼前的安琮好好相处,这样的舍近求远,也不知究竟是图什么?

图在安琮面前耍个威风吗?

见安妘垂眸不语,像是顺从了不少,康夫人心中恶气也消减了不少,声音沉了下去:“三丫头,其实这事情我要是你,我也是忍不下去的,只是你也说了,那小辈可没什么错,你说四丫头做的事情,到头来还要牵连他们,这多让人不痛快。”

安妘抬眼,静静的看着康夫人:“母亲说的,我并不是不懂,可这事情说起来我是苦主,可到底是在宫里犯下的,宫里那是什么地方,认定的事情和罪名,岂是能随意更改,若四妹妹还活着也就罢了,可偏偏人已经去了,母亲若是我,纵然去宫里求情,这事情又如何能解呢?”

康夫人见安妘直接点破了自己的来意,也便没有再拐弯抹角的去说,轻叹一声:“可人都死了,再要怎么样也生不出乱子了,不如趁着明儿圣上过生辰的时候心里欢喜,你求个情面,将这罪名给撤了,如何?”

安妘蹙眉:“母亲,这样一个弄不好,将会连累许多人的,那事情可是在宫里啊!”

坐在椅子上的康夫人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刚要开口,却被安妘抢了先:“母亲,女儿这里有个主意,不知道母亲要不要一听。”

站在安妘斜后方的安琮双眉一挑,吸了口气,没有说话。

康夫人皱眉:“你想说什么?”

安妘福身:“若母亲甚是担心两个孩子的前程,不如求一下咱们家这位蒸蒸日上的二哥哥来得痛快,倘若将来两个孩子是寄养在二哥哥名下,那将来二哥哥步步高升位极人臣的时候,也会多多照拂的。”

康夫人看着安妘愣了一瞬,不由冷笑了一声:“圣上有意让二哥儿承袭爵位,娘娘与我谈过几次,现在公爷还没有走,你们就这样坐不住了,要让我这个正房娘子向一个庶子卑躬屈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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