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间,时光便过去了两月有余。
天气愈发冷了。
早上起来,屋脊上都打上了茫茫青霜;街上的人们都穿上了御寒的暖衣,院子里的梧桐树叶差不多都枯落了,光秃秃的枝桠在寒风中瑟瑟抖动。时不时一阵冷风卷过,满地枯叶翻飞,更添就了几分萧索的味道。
这天,李尘下学回家,便习惯性的进书房练会儿字。
待午饭时候,贞娘便唤他出来吃饭。
自醉仙楼的生意红火起来之后,大伙都比先前忙碌许多,所以时常不能聚在一起吃午饭。经常性的就是贞娘母子,姥姥和两个小老表,五人聚在一起吃。
至于晚饭,贞娘坚持一定要等酒楼打烊后,全家人聚在一起吃才行。
正吃着午饭,贞娘突然说道:“尘儿,你知道么,陈秀才要离开徽州了。”
“娘,这是为什么呢,难道青山书院不开了么?”李尘吃了一惊,停下筷子问。
贞娘道:“自从你离开后,陈秀才的心思便完全不在学堂上了,每日只知道借酒消愁,又恢复了先前的老样子;孩童们也学不到什么东西,人家父母便不满意了,纷纷上门来问理。”
“这陈秀才不但不认错,还跟人争吵,渐渐学堂里的学童便都走光了。”
李尘听了,不禁黯然,心想:“定是我走以后,断了他的希望,所以便这般了。”定了定神,又问道:“娘,消息可靠么?”
“你小舅说的。”
“娘,那他要去哪里?”
“听说是要带着女儿去杭州。”
“去杭州!唉…这……陈先生真是个痴人啊……”李尘更是一惊。“
“娘,知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走啊?”
“听说今日一早便走了。”
“什么!”李尘呆了呆,便放下筷子,飞快的奔出了内堂。
“尘儿,你这是要去哪里!”贞娘奔出来叫道。
“去送陈先生!”
“一大早就走了,你现在去是送不到了的!”
李尘不理,撒着小腿儿,旋风般的便奔出了院子。
贞娘跺了跺脚,忙对院子里水井边打水的小舅叫道:“徐继!快,快快跟上他!”
李尘鼓足了全身气力,沿着街心一路狂跑,跑过了县城,转入土路又是一路狂奔,土路坑洼不平,颠得他不时踉跄不止。他一口气便跑到了‘青山书院’的门口,一看之下顿时呆了。
学堂大门紧锁,门楣上‘青山书院’的牌匾已经不见了,四下一片冷清,唯一鲁老太爷的那块大碑铭仍傲然挺立着。
“陈先生,晓鸳!”李尘高声喊叫。
四下寂寂,没有任何回应。
想着昔日和陈秀才之间的相爱相杀的场景,陈晓鸳一口一个神童哥哥的叫着,李尘眼圈顿时都红了。
这个时代交通工具,通讯手段都不发达,天大地大,人海茫茫,分别后就几乎等于以后永远都不会再见面了。
何况陈秀才在婺源没有任何田产和房产,离开之后怕是再也不会回来这伤心之地了。
霎时间,李尘似乎体会到了什么叫人世无常,聚散如浮萍。
“尘儿,别伤心了,跟我回去吧。陈秀才一大早就出发了,现在都在徽州城外上船了!”李尘正伤感着,就见小舅沿着学堂门口的小道,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小舅,你为何不早跟我娘说!”李尘冲上去,大声质问道。
小舅委屈的道:“我也是今日上街买炭时听一个学童的老爹说的,回来后便跟你娘说了,当时你正在松山私塾学习啊。”
“那你为什么不去松山私塾我说!”李尘听了,愈发气愤了。
小舅挠了挠头,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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