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盖上被子孩子,不要给着凉了,这孩子真懂事。”四女婶子一边满脸堆笑的说着,一边很利索的将我的被子直接捂在我身上。
母亲也走到我身边给我掩了一下被角说:“你去干什么,如果去了的话,就一夜不能睡觉。”
“妈,我已经睡饱了,没事。”
在四女婶子的请求下,在我的执意要求下,母亲终于同意我和她一起出诊。我急冲冲又特兴奋的穿罢衣服后,便随着母亲她们向四女婶子家跑去。
那个年代的农村,是没有路灯的,不要说是路灯了,就是借马路边上庄户人家的灯光,也是不现实的,因为那时人们对于电这个东西,特别的珍惜,一丝一毫都舍不得浪费。
夏天只要有月光的夜晚,大家都不会开灯,一家人坐在院子里,借着月光吃饭的感觉,现在想起来,都觉得特别温馨,想起那时的饭来,也总是不由得会流下口水。
来到四女婶子家,母亲便开始给四女儿媳检查,检查过后,就是等待,大人们一边等,一边东拉西扯的侃大山,我却不知道他们在等什么。
等着等着,我便缩在炕头睡着了,一声声四女儿媳撕心裂肺的叫喊声,把我从睡梦中吵醒,我疑惑的看着四女儿媳四脚朝天的姿势,再疑惑的听着她不知道为什么的叫喊声,我有点吓着了。
倒不是当时的场面有多么恐怖,只是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家里停电了,而蜡烛跳跃的火焰,照在产妇以及所有人的脸上,有点忽隐忽现的错觉,让我感觉是在噩梦里。
不过我并没有打搅所有人,因为已经是十一岁的我,心里十分的明白,那个时候我不是最重要的。估计有一个多小时的叫喊声过后,终于在一声声婴儿啼哭声后,四女儿媳停止了叫喊。
“啊...太好了,儿子,是儿子,啊啊啊,我的宝贝孙子,亲死了。”
四女婶子当时那种开心的神情,一定不亚于我突然中五百万的狂喜,母亲做完剪脐带等环节后,又用无菌纱布给婴儿做了一下简单的清洁,之后婴儿就被四女婶子用被子包了起来,开心的在空中舞动着。
所有人的心情,在那个时候都是喜悦的,就连我这个不知道来干什么的人,也收到了一块钱的巨款红包。这个红包,比过年时母亲给我的压岁钱都多,我突然觉的自己找到了一条生财之道。
做这么一个孕妇生产的手术,母亲好像是能挣五元钱,我觉得我的作用已经快追上母亲了,那种陶醉的自豪感,真的是一种初始的成就感。
在那个年代里,有半数以上的赤脚医生,都会做这种妊娠生产手术,即使部分赤脚医生不会做这种手术,每几个邻村中间,都会有一个会接生的婆婆,这种接生婆的职业,还有乡村医生接生的技能,随着社会的进步,慢慢的淘汰于历史的洪流中。
接生婆的存在,乡村医生必须会接生的技能,现在看来,虽然是一件不怎么安全的选择,可在过往的数千年里,他们都是被乡里乡亲尊重的人。
记住他们,其实也是铭记祖先的伟大繁衍,更是铭记历史的沧桑巨变。
母亲其实还有一个特殊的本领,那就是只要给孕妇号一下脉,就会知道孕妇腹中婴儿的性别。
当然现在看来,这种技能是不符合男女比例协调的,可是在过去B超还没有普及的年代,这样的技能也是特别受欢迎的。
等到天亮的时候,我和母亲提着一布袋子花生枣子回到家中,等母亲脱掉大衣的时候,我看到母亲背上全部是湿漉漉的。
可想而知,在那个农村一家人月均收入百十块钱的年代,母亲为了产妇和婴儿的生命安全,为了那可怜的五元钱手术费,承受了多么大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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