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井水库至始至终的施工过程,根本没有什么大型机械,有的只是山村汉子的肩膀头子,还有乡村妇女的窝头甘草水,窝头可以充饥,而甘草水可以解渴解暑。有了这两样黄土地刨出来大自然的馈赠,两个一组的乡村汉子挥舞着有力的臂膀,铁锹在他们的手中,变成了一部小型的铲土机,手推板车在他们的手中变成了动力十足的渣土车,用化肥硝铵等自制的炸药是他们最为有力的移山武器。
可是最为有力的武器,如果使用不当或者各种未知因素,也会成为最为危险的敌人,由于并没有专业人士的驻场指导,以及土制炸药很不稳定的性能,隔三岔五的总会有一些受伤事件的发生,一旦发生这样的事故,及时救治就成了一件与死神博弈的唯一举措,可是从地处山涧中交通极度不便的工地,将伤者抬到十里崎岖山路以外的乡卫生院,最起码需要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如果期间没有一些基础的救治,很可能会让伤者失去宝贵的抢救时间。
于是,母亲的专业水平便开始显露出它应有的作用,一旦遇见这样的突发事件,母亲是一定会跟随躺在担架上的伤者一起赶去乡卫生院,一路上的随机应变就是母亲的职责所在,和母亲随行的除了抬担架的村民,还有一个红十字会赠与她带有红十字的药箱,母亲一直到六十五岁离开双井,来到我城里的家含饴弄孙,她那个带十字的药箱一直带在身边,母亲认为那是她多半生的荣耀和见证。
“光光,妈多半辈子就挣下这么一个箱子,你们兄妹俩做了我的子女,委屈你们了。”
今天是星期天,母亲又像往常一样拿出那个已经很破旧的箱子,嘴里还是念叨着说过无数遍的自责,随着年龄的增长,母亲拿出那个箱子重新整理的次数越来越多,而那段自责的话也说的越来越多,即便我每次都会努力的规劝,可是母亲每次还是会说同样的话,母亲就像一位落寞的英雄一般,即使依然渴望峥嵘岁月,却也忘不了内心的儿女情长。
“妈,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儿子一直以你为荣。”
我一边和母亲一起整理着本来就已经很整洁的药箱,一边努力的表达着我对母亲的敬仰,因为我知道,母亲真的是太普通了,没有人会记得她倾注一生的付出,可是歇下来的母亲需要认可,因为那是她一生自认为的价值所在,而我,作为母亲的儿子,一定要做这个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母亲唯一的粉丝。
“如果妈年轻的时候哪怕做一个饭店里刷锅洗碗的小工,也不会让你这些年努力的那么辛苦,是妈妈那个时候太好高骛远了,妈对不起你。”
母亲又开始念叨那句话,作为儿子的我,实在是有点难以忍受,我不是嫌烦,我实在是不想母亲再这么自责下去,因为母亲能够健健康康的把我养大,对于做儿子的我来说,就应该懂得什么是跪乳之恩,什么是反哺之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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