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和我讲到了人性,他说“纵容与施舍就像给别人一颗糖,吃了就没有了。”当时,我并不明白他的话,当然,换另一种说法,竹林不是我的,所以,我也没办法感同身受。
但我还是没办法接接受他放夹板的行为,在我看来,只是因为几根竹子被偷了,气不过有过激的行为,这都能理解,可竹子回不来啊,我就试着劝他:“曹叔,这真是很危险的行为。我学过半年的搓绳手艺,我可以搓个假人立在竹林中。”
“你以为人是鸟啊!鸟可笨多了!”他大概是被我的话逗到了,脸上的愤怒逐渐被吹来的风冷却。
折腾了好一会,他终于放好了夹板,可最后我还是坚持用了板子写上“内有夹板,无胆勿扰。”做完这一切,他才放下心来往回走。
清理完猪圈,我已经累到不行了,那可不比放牛,放牛轻松多了,只需要把它们赶到山下吃草,然后慢悠悠的坐在太阳底下打瞌睡,一闭一睁,一整天也就过去了,而猪费劲多了,猪的模样不算美,它最突出的特征是那对大耳朵和长长的嘴巴。那条细细的尾巴时而卷起,时而晃动着。食物刚倒进食槽,猪便争先恐后地抢着吃。它们你推我挤,两个笨重的身躯互相挤来挤去。虽然身子挤来挤去,嘴巴却没有离开食槽半点儿,一个劲儿地贪婪地吃着。叫人看了好是羡慕。
回到店内,曹金便教我如何记汤丸的价格,他倒是有自己的办法,比如说芝麻汤丸是4角6毛,他随口就是芝麻汤丸的价格是思柳,红豆汤丸是7角三毛,记得的话便是旗伞,大抵就是把数字谐化音,可我不需要,我天生对数字较敏感,所以他教的我完全用不上,我最担心的是不知道如何做汤丸,这使我开始担心能不能胜任这个工作。好在,曹金很耐心的教,可说来也奇怪,他的性格非常奇怪,有时待人随和,有时又莫名发脾气,不过,我想起了你太爷爷说的那句话:“人都是奇怪的”。
半夜,我始终睡的不踏实,我开始担心后面的工作,担心猪圈里的那一百零九头猪,担心竹林,所以,树林中稍有声响,我都以为是有东西被夹板夹住了,后面,我实在睡不着了,就坐在了木棚外,本来想吹吹风的,可蚊子一捞一大把,咬的我全身都痒,无奈我只能在木棚外走来走去。
月亮照耀湖面,静悄悄的在和月亮诉讼着什么,湖面偶尔跳出几只萤火虫在芦苇周围,那扑哧扑哧的一闪像传说中精灵的眼睛,伴着蛙声我又走到了木棚后面,那里原本有座房子的,房屋被炮火摧毁。真没想到战火蔓延到了镇上,等战火平息后,那间房子的主人又没钱修复,只好用皮纸在周围围了一层,后来,风吹雨打后,随着附近的房屋拆迁,那间房子便无人问津了,成为了遗落之物,不伦不类,立在林中彷佛诉说着前主人的故事。这房子的地基高,下头直通下水道,不知道是原本就通向湖内的,还是后来的主人修改过后的,无从得知,只知道前门台阶有一株木兰,叶子积满灰尘,花朵在淡淡的月色中洁白耀眼,多多少少掩盖了那房子的丑态。墙头爬满了爬山虎,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精彩,代替它的是那错乱如麻的枯枯的茎,它们编制在一起,如一幅雕刻画——呆板无色,而它们却并愿如此,在这萧瑟生涯的墙头,彷佛从未发生过战争。
曹金觉得那房子很丑,甚至不想去修复,他认为乡下的房子最美,因为那里有家人。
终于,来来回回的思考后,我点亮了蜡烛,走到竹林,把夹板全部给撤了。我那时想,反正我就住在这里,没人敢来偷,就算有人敢来,我就学狼叫,总能吓唬到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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