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这扎进死穴的三十六根针的针尾慢慢冒出青烟,妇人眼睛里的血泪也慢慢变得清澈,徐老拨开她的眼皮查看,仍有赤红残留,摇摇头,随即长袖一挥,一股劲力将这三十六根长针收入怀中,再一铺,长针已经整整齐齐地插进了针灸包中。

“这请神不容易,送神更难,王夫人,我还没遇到过活的锻魂人,这针灸之术治标不治本,可否再给我点时间容我研究研究?”潜意思就是让她做试验品。

妇人点头同意,徐老在她的胳膊上划了一道,接了小罐的血,道:“在你没完全摆脱锻魂人身体时我不会给你松绑,请你理解。”

徐老使了个眼神,李峤随即跟上去。

徐老道:“峤兄弟,今日之事请你保密,就当没听见我说的话。”

“你早就开始研究治疗锻魂人呢?谁让你研究的,虞我行?”李峤发问,否则他为何直接下了针,还成功缓解了妇人的症状。

“你这娃怎么这么精?”并未否认他的话,徐老道:“我的确研究过锻魂人,但只是锻魂人的尸体,不过我知道怎么治喝了他们血的人。”

徐老坐在药室中,倒出一点她的血,不小心溅到了木头上,滋滋,木头的表面焦了一片。他惊了一下,道:“果然,好毒的血!”

“三十年前我的挚友游经郾城,被人拉去当苦力办事,在这儿待了近二十年。后来郾城起了莫名其妙的疫病,他同我书信往来中讨论了这个病,最终确认这些人得的不是疫病,而是中了毒。后来他也将治疗的方法告诉我,并说或许这样的情况可能还会再来,让我要是还活得到那个时候就帮他兜着点。”

“我那老兄弟一死,殿主就找到了我,给我银子让我帮他做事,还丢给了我几具锻魂人的尸体。哈哈哈,你说巧不巧,除了脸上的雷印跟身体素质提升,那些病人简直是锻魂人的翻版!我本想询问殿主这些尸体从何而来,但他偶然失忆,竟然连小殿主都忘了。”

“所以趁着小殿主来郾城,我也跟着过来,顺道给我这位挚友扫扫墓,洒洒纸钱。”徐老指着角落中的一个背篼道:“小殿主让你暂且跟着我,快过年了,我去看他,明天你跟我一起去扫墓。”

天还未亮,李峤就被鹤儿给拽了起来。

“来,背篼给你,篮子提着,还有水壶,对了,我的招财你也牵着。”

鹤儿兴奋得像小学生春游,李峤迷迷糊糊间就被挂了一身的东西,他奋而一怒,徐老慢悠悠地经过,轻敲自己的背。

“哎呦,人年纪大了身体就差了,我这老腰啊都背不动这些东西,辛苦峤兄弟了。”

破老头,昨天还生龙活虎今天就叫苦连连,感情留他下来就是当苦力的!

见李峤阴森森地看着他,徐老哎呦呦了几声,牵过了他手中的老黄狗,美其名曰帮他分担分担。

“牛车来了,牛车来了!”

鹤儿开心地奔出院子,一个农人摘下斗笠道:“徐大夫上车,我捎你一程。”

三人靠在牛车的稻草上,一路摇摇晃晃到了郊外,农人嘴里哼着歪歪扭扭的小调,仔细一听,唱得是:五十里路五十坟,六十个人六十坑,七八七八下了城,一人屠尽一干人。

“你这唱得是什么?”

李峤忍不住问他,这小调听着怎么这么奇怪?

农人回应到:“你说这个?这是咱们城内的人都会唱的,还有故事哩。”

“什么故事?”

农人像是鄙视他见识浅薄一样,偏头道:“知道三十年前天下大旱不,那时候咱们都快饿死了,竟有数个蒙面神人从天而降,在家家户户门前放了粮食跟珍宝,整个大梁也只有咱们郾城有这荣光,安安生生地过了大旱。”

又是关于三十年前的大旱,李峤觉得脑中线索乱糟糟的,又接着问:“既然是神人,为什么会屠人?”

农人想了想:“我也不知道,当时城主下令让每家每户关紧门窗,说有什么特大雷电要来,结果雷电没来,第二天发现城外多了好多穿着盔甲的尸体,听说有个魔头出世杀了皇帝的近卫,幸好我们没有出门。”

农人说到这里就不继续了,挥动手中麻绳,停下牛车道:“徐大夫,到了。”

李峤一看这座山,哎呦好家伙,竟然到了骊山。

徐老矫健地跳下牛车,道:“鹤儿,峤兄弟,咱们到了!”

徐老领路,三人走上一条弯弯曲曲的小道,徐老跟鹤儿二人还有老黄狗轻快地走在前面,李峤背着一堆东西在后面追。徐老见他步伐沉重,哎呦了一声:“峤兄弟,你好歹也是习武之人,怎么背点东西就喘成这样,看你气血不足,脾肺两虚,我这有一颗脱胎换骨丹,只要两百两银子,包你脱胎换骨延年益寿,峤兄弟意向如何?”

呵,江湖骗子,还脱胎换骨,你当这是玄幻世界的洗髓丹啊。

李峤的白眼快翻上天了,徐老仿佛找到了乐子,给他推销了一路这个脱胎换骨丹。末了,爬到半山坡之时,远远便看见一座孤坟,徐老见了,老远就朝着它招手。

“老顽固,我又来看你了,想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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