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他不仅看到了,而且还看得很仔细。

“第二幅画,是那人在祭天舞剑。”李瑜的语气是肯定的,李峤一拍他的脑袋,不禁好奇这只小雏鸡是谁生的,怎么这么聪明。

别了老王,李峤将物品单子分成两份,他一份,李瑜应庭安一份。

“这是邹婶子给的银子,你们切记放好,南街市集鱼龙混杂,可别被人给偷了。”

二人应声,三人分道扬镳。

老王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推着他的摊车往前走,穿过弯弯曲曲的小巷,停在了一户人家门前。

“俺给你倒杯水,有什么事进来说。”说罢解了锁,推门而入。李峤也不藏着掖着了,索性现身跟了进去。

一进来便能闻到麦芽糖的甜香,这是个一进一出的小院,杂物很多但收拾得很整齐,房梁下吊着串玉米,晾衣绳上还挂着几件衣服,其中还有几件妇人的旧裙。

“俺老婆子买盐去了,你鬼鬼祟祟的有什么事快点说。”老王抓紧时间把菜盆子搬到院中,不耐烦地一边洗菜一边同李峤对话。

“老王,得了时疫的人是什么样子?“

老王道:“还能是什么样子,就像俺说得那样呗。”

李峤继续问到:“他们的眼眶旁边是不是有黑色的雷印?”

老王猛得抬起头,手中的白菜掉进水中,震惊片刻,犹犹豫豫道:“不,没有什么印子……黑色雷印,你,你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李峤正打算继续问下去,房门卡呲一声,一名裹着头巾的老妇人已经回来了。天气严寒,她将脸裹得严严实实,手中提着一个竹篮,老王急忙迎上去拿过篮子。

“娘子辛苦了,娘子喝水。”老王伏低做小的狗腿样让李峤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注意到李峤的神态,老王哼了一声,道:“你这年纪懂个什么,娘子就是宝,娘子就是天,若没有娘子跟你过,你就太失败了。”

“这位是……”

老妇人疑惑,老王急忙解释:“他就是个路过的,来要点水喝,娘子你辛苦了,你进去歇息吧,午饭俺来做。”

老王哄了半天,老妇人才放弃做活进屋休息,等屋子的门一关,老王突然撸起袖子对着李峤道。

“俺也是练过,你这几把刷子在俺这里还不够看,趁俺没把你打出去,你赶紧走人。”老王的态度十分强硬,好家伙,一个五十多岁的人一身腱子肉,冰天雪地地就露出来晃悠,生怕不能赶跑李峤。

“我若不呢?”

虽然李峤不过是个少年,但二人若真打上了,他也不一定会输。线索就在眼前,谁放过谁傻缺!

老王一时头疼,冲动地掀菜而起:“不管是时疫还是黑色雷印,俺什么都不会告诉你!”

啪!

瓷盘掉到地上碎成无数片,果子滚到了李峤脚边,二人同时转过头去,只见屋门早已打开,老妇人如同木头一样站在那里,双手仍保持着端盘子的姿势,整个人都在发抖。

只听她颤颤巍巍道:“你们,在说什么?”

“娘子!”

老王飞奔过去接住摇摇欲倒的妻子,老妇人拍拍他的手臂,然后被他扶着走到李峤面前。

老妇人神色凝重,细细观察他后道:“你,是谁派来的人?不管是来抓我还是杀我,只请你放过老王。”

我的领头上司是吴家的变态大小姐……李峤顿了顿,这个说辞可不行,会被人当成神经病的。

“管你是谁派来的,若是想伤害俺娘子,俺跟你拼命!”老王手中的菜刀蠢蠢欲动,身体前倾,若不是有老妇人拦着,只怕下一刻便要同他同归于尽!

“他是我的人。”

房顶上不知何时坐了一个人,冷风刮起她的襟袖,浅紫色外衫如同云彩翩翩起舞,身姿端正严肃得仿佛她现在不是坐在一堆瓦片上,而是正在最清严的学府中鉴诗,神态自若又沉着,隐隐像一个人。

吴丛云这样还能是跟谁学的,她老爹吴戈呗。

老妇人震惊地看着她,李峤面前飞过一块老旧的头巾,他跑过去捡起来,正准备还给老妇人时,一行清泪流过她被岁月眷顾的面容,在她的眼眶周围,赤黑的雷印深深嵌进了她的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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