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北煤南下所获得的利润算是王子善与李玉的第一桶金了。当然,他们没有亏待矿长。他们将数他钞票送到矿长家的时候,矿长爱人顿时闪了眼,她从未见过那么多钱。李玉是个心细之人,他从包裹里掏出一个黑色小盒,打开给矿长爱人。原来是珍珠项链,人说女人爱金钱,爱装扮,不管她是俊,还是丑;是少,还是老。那张笑脸始终绽开着,早将他们当成自己的亲人,心里的那份地方,甚至说厌恶,抛之云霄了。矿长却很镇定,不过,也是假意如此。他稳坐着抽了一支烟,是刚才杨林给他上的烟。刚才李玉将几沓钱放在桌上,他眼睛就是点钞机了。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他应该是鲁镇的首富了吧。有人说张桥有钱,那是自然,多家门面,但是钱也许都压在货物上了。通过别人之手赚钱,这真是一个好方法。

将那么多钱给矿长,起先王子善与李玉商量过。李玉有些不同意。除去租船的费用,码头工人的开支,煤炭的本钱,这大头竟然是给予矿长的好处了。剩在他们各人手中也只能算是一沓钱了。王子善安慰他,没有无谓的付出,这些东西我们都会拿回来的。杨林见了钱也眼馋。昨日,他们在王二酒馆商议。小隔间,王子善看出杨林的心思,从自己那沓钱中分出一半给杨林。李玉也想这样,被王子善阻止了。他说他们家用不到那么多钱。杨林大喜。但是王子善给他提了一个要求,他说这些钱是杨林的活动经费。杨林一下子句明白了。他说放心吧,半年就拿下那个位置。

哪个位置,当然是矿上销售部主任了。好大的一张钞票交给王二,并且说不用找了。王二与爱人也目瞪口呆。这钱确实是好东西,它能让人对你刮目相看,对你充满了无上的崇拜,对你死心塌地地追随。王二结结巴巴话说得都不利索了。王子善回到家,手中的钞票已经不多了。只有半沓,他很随意地扔在桌上。

“娘,桌上有钱,买些好吃好穿的,我们不用再过贫穷的日子了。”他到家前的下凹水沟处舀了半盆水,然后洗漱起来。真是痛快,水又清又凉,将全身的疲劳与污秽都洗涤了。

说鲁镇是个水城,一点都不过分。大水就不必说了,他们每户门前都与水路过,并不深,所以,他们走出家门,都要跨上一小步。水很清,水底是青石,而不是清脆的泥土。似乎,鲁镇的百姓就是从水中生活的。

刚开始娘没有注意的,不要说爹,娘对于王子善的话也是充满了怀疑的。从这小子开始说话,走路,上学,现在已经二十五岁了。从未做一件令人放心的事情,看人家张桥,不必说事业有成,爱人漂亮,孝顺母亲,单那大胖小子就令人羡慕。一条红光闪了一下,娘蹙着眉头望了一眼,她问王子善,那是什么?王子善并没有认真回答,钱。娘反问道,钱?这时候,爹正在做竹器。他面前摆放着诸多竹条,还有几个成品竹器。每到镇上集市,他总是送到集市上卖换些钱用。他们说起钱,爹手中停顿了一下。随后,继续做活了。他是不相信儿子能有什么能耐的,唯一的能耐便是伤天害理。

闪了一下娘的眼,娘弓着身子向里屋来。她的手顿时哆嗦起来。“钱,钱……”她的声音有些颤抖,这倒惊住了做活的爹。他先是哼了一下,手又不停了,再后抬头望了王子善一眼,同样再哼了一下。刚才有些轻蔑的话,这次短促中,这语气显然减轻了。

“你外甥患病了,正需要钱。”娘手中握这沓钱出来了,她的泪水啪嗒啪嗒向地上落。她是要展示给爹看。

“整日里干些伤天害理的事,别害死了小亮子。”爹才不领情,他手中使上力了,决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

“爹,别小看人,你整日里说张桥有本事,自己的儿子是个窝囊废,但是我也不是吃素的,这些钱很干净,虽不是鲜血换来的,也是沾染了我的汗水,正经的营生,这钱如果不用,就让娘存着,小外甥的病拖下去,将让姐心疼死吧。”说吧,就要向外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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