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我娘亲弄到哪里去了？”
“小子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下去。”
朔月正想往里面冲，就听见传来一声哀嚎，一个家丁急跑出来。
“小吴，老爷怎么了？”
“老爷被那贱婢刺伤了眼睛，我得马上去寻大夫。”
家丁还在管家耳边低语了什么，管家点头。
“你快去。”
趁着管家招呼家丁，朔月撒腿往里跑，两个家丁正拖着明月的身体往外走。朔月当场就疯了，冲过去对着家丁又打又咬，死死拽住对方的手。可他毕竟年幼被对方几拳打得头晕眼花，还不容易爬起来，管家已经带了好几个家丁过来了。其中一个壮汉，对着他啪啪几巴掌，将他彻底扇晕，提着出去了。他们一走，大夫，女眷，丫鬟通通涌入里面。
等朔月醒来时，几个家丁从他面前走过，有的还在整理衣服。
“小子，你娘就在里面，你最好带着她马上从后门滚出去，不然我们亲自丢你们出去。”
朔月颤巍巍地爬起来……当他推开房门时，明月穿着破碎的衣服躺在地上，心口上插着一把刀，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
灰色雾团从地魂鬼眼里飘出，慢慢回到无望手里。
“为何收回？”
“可能是太多魂的记忆混在一起，每次都卡在这里。”
“后面啊……我把娘亲身上的刀拔了下来，才将身上的外衫盖在她身上，郑府那几个娇生惯养的稀小少爷小姐们就在屋外嚷嚷着要教训刺伤他们父亲的人和其子。我藏在屋里，伺机而动，等他们进来就用刀刺伤了其中一个，顺道把门关上。或许上苍唯一对我们慈悲一次，这帮小少爷小姐们并没有带人家丁和随从。他们三个通通被我杀死，绝望的尖叫并没让我一丝丝高兴，只嫌弃他们吵闹。当然，我肯定跑不了的，还记得自己是被他们一拳一拳打死的。”
“……”
“哥哥从小就和我不一样，他有虚无之眼，可以飞，甚至可以利用触角舞刀弄剑。我死后找到哥哥，让他去安葬暴尸荒野的娘亲，她已经连魂都没有了。幸好我们去得早，赶在野兽吞食前安葬了娘亲，哥哥也把我安葬了。做完这一切，哥哥用他的触角将我拴住，让我无法行动。他一人提着刀去了郑府。等再见时，他就和我一样。只是他的眼睛空了，两只黑色光团飞在他左右，他说他已经为娘亲和我报仇了。来到地下，我万万没想到，等待的是无名山的受罚。”
“您告诉我，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凭什么地上地下都要遭罪？”
地魂鬼走过去，摸了摸无望的头。
“她很像李大婶。”
无望第一次见到她时，她略微扭曲的脸，还是让他倍感亲切。在人间，除了亲人，李大婶是对他们最好的人。很奇怪的是连自己孩子都杀的，却在清醒时对他笑，和他说些生平趣事。而他除了经常看望哥哥，就是去看她。她说，他听，她痛苦，他就离去。她求他，他答应了。朔风清醒时，告诉他想放一鬼出去，甚至提示他们也可以一起出去，可朔风并未多言。这无名山中，支撑朔月的是朔风，朔风不提，那他也不会再提。为了出逃，朔风将虚无之眼给了朔月。
“所以，你就利用虚无之眼找到非鱼，让他帮你。”
“他欠哥哥一个情，我以为您不会这么早知道，不过也无所谓了，想怎么罚，随您。反正无论说什么，结果都是一样。我只恨，天道不公。”
“如何个不公法？”
金光闪现，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魂出现，头上用一根带着凤纹的木簪竖起黑色长发。他身形纤长，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威严。
“殿主。”
这个被地魂鬼称为殿主的魂点了下头。无望没想到此时会有第三魂出现，且是管理虚无之殿的殿主凤炎奇。他从未出过无名山，今是第一次看见，加上对方的威严，叫他怔了一下。
“说说看。”
“说就说，我且问你，在人间我们就应由别人欺辱而不还手吗？因为还了手，到了地下还要受罚？这不公！”
“你给我说情理，那我给你讲法。地上讲杀人偿命，地下管杀人受罚。”
“既然杀人偿命，我已偿命，为何还要受罚？”
“那郑风也已偿命，不如放出无名山？”
“不……不……谁都可以，他不行。就算出了，我也要让他受尽折磨……”
“若是都这样，虚无之界就乱了。地下的法，是维持平衡的所在，生前作恶之人在地下无一能免。”
“为自保，我杀恶人之子也算作恶？”
虚无将无望身后的无名山显现移到面前，画面中是他拿着刀杀死一个小女孩。
“你可知，为何你杀了三人，也受了几百年惩罚，独独这女孩一直没有消失？”
“知不知无所谓。”
“你既然无所谓，就不要辩解。若不服，等弄清楚一切再来理论。”
“你高高在上，若想要做坏事，和那歹人有何两样？什么法，不过是针对我们这些弱者定制的，地上地下都一样！”
凤炎奇冷冷地看了无望一眼，若是他魂，是没有机会和他理论的。
“地鬼，该罚的一天也不能少，此事就此打住，不要再生出其他事端。”
“地鬼明白。”
金光消失，凤炎奇离开了。
“这个你拿好。”
地魂鬼将一只蜉蝣递给无望，这是凤炎奇走之前给他的，还密音告之让他自行处理。
“这是？”
“你的娘亲，有梦境作为依托，她不会消失，不过也没有任何意识。”
无望双手解过蜉蝣，小心翼翼地捧在面前，他从未想过还能再见到娘亲，哪怕是如此模样，也叫他欣喜若狂。
“真的是我娘亲?”
“是你娘亲。”
好一会儿地魂鬼才慢慢道:“明日开始，来我小屋受罚。”
“好。”
地魂鬼摇摇头，这是一声开心的好，多么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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