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城无处不飞花,寒食东风御柳斜。
踏青途上,日暖风轻,萋萋芳草摇香波,轮辋辗转于径,窗外佳景一一掠目。
也只有化身李英娣,才有幸享受到古代无污染原生态的天然大氧吧,所以,李纤纤,呃不,李英娣,比旁人更希望,此,行,不,虚。
李英娣着实长了见识,车驾按身份排等次,家族根基嫡长子李沅础单独前乘引路兼负责安保,家主嫡母豪车在其后,明、德、惟、馨、高们与妻孩同车,按嫡庶长幼一字排开,嫡女李瑾姒单独一乘,各类妾与自家孩子各有所乘,紧随小姑之后,崔昱姝一家三口一乘,前是儿辈家里的媵妾们,后是载物车辆。
李英娣趴在车窗往下探望,观察着,或许轮毂也分尊卑呢。
浩浩荡荡的队伍,卫队开道,奴婢随行,行李细软六辆马车未装满,哪里看也不像春游的队伍,分明就是举家搬迁。
游行队伍到了荥阳,刚巧郑家人亦举家游春去了,李家人扑了个空。
不过这倒未影响李家一行人的兴致,老中青几个家长代表开了个短暂圆桌会议,一致决定,利用原计划访友的时间,去追随南方好景致。
回程的马车,由原先的二十四辆增至三十六辆,多出的十二辆装的皆是由各个景地搜罗来的奇珍异物。
到了临召城,如果再如愿将崔昱姝混傻的一家人搁置,李家这一行程就算完满收官。
再往前行十里,就是临召城李家别宅,崔昱姝一行人的下放之地。
马车内,崔昱姝的脸色倍显苍白,她不断地掀帘探出窗外询问,“青莳,可是到宅子了?”
“回二夫人的话,就快到了,都能隐约望见博风板下惹草悬鱼了……”
“青莳,还有几里?”
“回二夫的话,算不得几里,宅邸的广亮门就在眼前了……”
崔昱姝握着女儿的手愈发收紧,李英娣不忍抽手,用一个正经傻瓜的语气安慰母亲,“不怕不怕,乖乖阿娘,不怕不怕……”
崔昱姝对傻女儿温和笑了一笑,转而又掀帘望窗外,复回身,一面的苍凉凄绝。
物什还未置办停当,崔施凤身边的人过来传话。
“二夫人,郎君和大夫人请您到会客堂叙话。”又是那个擅背书的香荃。
崔昱姝低头打量风尘仆仆的自己,笑道:“劳烦姑姑通报,还请姑姑先行退去,我稍作打点便自行前去,万不会耽搁太久。”
香荃冷冷翻了翻眼皮,脚步未移,“实无需要,日后二夫人留在这宅里打点的日子长着呢。使郎君和大夫人等陪一个媵氏,千百年来实无此般规矩,二夫人还是即刻随老奴前去为上。”
崔昱姝深吸肺气,波澜不惊道:“请带路。”
“嘻嘻嘻嘻,阿娘,阿娘,要阿娘……”
李英娣慌慌张张小跑,紧追母亲,未及追上母亲,却于慌乱中一头撞上香荃老奴的身上,抱在怀里的那只三彩四孝塔式罐嘭地落下来,以为它于地毯之上打几个滚也就罢了,不想却听见香荃那老妪哎哟一声,抱着一只脚跳得老高,原是那沉甸甸的罐子不偏不倚,正正巧巧砸到她的脚上。
香荃气的脱口要骂“你这个——”她憋回去的当然是“傻子”二字,不过是她到底碍着主仆尊卑,忌惮了崔昱姝射过来的一眼凌厉,这才作罢。
青莳伶俐,忙上前一手扶着香荃,一手垂下去寻找她的疼痛,安慰道:“姑姑莫怪,我家二娘子着实喜欢这罐子,在马车上就抱了一路,许是见着二夫人出门,心下急了,这才一时疏忽扔了它尚不自知,还望姑姑不予计较!不如您坐下稍候,待青莳为您找些去於膏药来,您看,脚背都肿起来了……”
“耽误了郎君和大夫人的时间,岂是你个贱婢能担待的!”
香荃没好气的抡下青莳手臂,气咻咻转身,一瘸一拐的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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