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自己在国外当兵的日子。非洲,中东,生活时而紧张,又或者整年都没有事情。还有那个欣赏他、他也很敬重的上校。想到自己当官的几年,当了中尉,很有可能当上尉。可上校得肺炎死了,他也差点死了,从此健康受到了损害。他特别不安分,后来离开了军队,回到国内,他没有特别的技能,还好还好他并不想出人头地。所以他又成了个卖力气的。

他是在敷衍生活。他一直以为在这林子里至少能过上一段安全的日子。他情愿不背着枪活着,至少不背着杀人的枪。

他宁可独处,远离生活,他唯一需要的就是这样的生活。但他又需要有个什么依靠。这里不是他的老家,但他已经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甚至他的母亲也在这里生活,尽管她跟他从来都不近乎。他可以过一天是一天,没什么牵挂,也没什么盼头儿,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当了几年军官,与其他军官和文职人员共事,与他们的妻小交往,让他失去了折腾的野心。那些成功的人往往很有韧性,就如同硅胶一样柔韧,但毫无生气,甚至毫无乐趣。他了解他们之后感到心寒,知道自己跟他们不是一类人。

他来自农村,来自劳动阶层,他还是觉得劳动阶层最为踏实。在那里他找回了自己离开这些年忘记的那些东西。

劳动阶层的人,自然有一些劣根性。现在他承认了行为举止的重要性。他也承认,对几个小钱或生活琐事至少应该做到佯装不在意,这很重要。可普通百姓可没有佯装这一说,对他们来说鸡肉的价钱贵一分贱一分比世界末日还重要。这让他无法忍受。

还有工资上的争吵。在中产阶级中生活过的他懂得,工资上的争吵是无望解决的。没有解决方案,除了死。唯一要做的就是不要在乎,不要在意工资的多少。

可是如果你一贫如洗又是个倒霉蛋,你就得在意。不管怎样,工资成了他们唯一关心的事。对金钱的就像一个巨大的毒瘤,把所有阶层的人都消耗殆尽。于是他拒绝关心金钱。

那还有什么除了关心金钱,生活还能给人们什么没了。

好在他可以独处,勉强能自得其乐。他的工作就是养鸡和看守这片荔枝和龙眼,无聊,虚无到极点了。

可干吗要为这担忧,为这发愁他一直都无忧无虑,直到这个女人进入了他的生活。他比她年长近十岁。可论经验,他是底层出身,要比她年长一千岁。但他们之间的距离在缩短。他能看到这道鸿沟弥合的那一天,他们能生活在一起。

然后呢然后呢他必须从头开始,从无开始吗他必须缠住这女人吗他必须要与她的残疾丈夫发生可怕的争执吗还要与他凶悍的妻子发生可怕的口角她恨他。痛苦啊太多的痛苦再说他已经不再年轻,不再青春勃发。他也不是那种漫不经心的人。任何一点痛苦和丑陋都会伤害他,也伤害那女人

可是,即使他们摆脱了张海飞和他自己的妻子,摆脱了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呢他自己准备做什么他准备过什么样的生活他总得做什么吧。他不能游手好闲,靠黄思瑶的钱和他自己的一点养老金过活。

让我好好再爱你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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