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飞又开始怕黑了。他的神经形成了一个网络,当他没有紧张工作但又精力充沛时,或者说当他没有全神贯注上网或者看电视时,无所事事时,他就会感到焦虑,感到危险,感到被空虚笼罩。
他怕,而黄思瑶能驱逐他的恐惧,只要她愿意。可现在很明显,她不愿意,就是不愿意。她冷漠、冷酷,对他为她所做的一切都漠然。他为她放弃了生活,可她却对他冷漠相待。她只想自己。
现在她又对孩子着迷了。她想的是她自己的孩子,完全是她自己的,而不是他的。
张海飞当然觉察到了什么。张海飞考虑起离婚的事情来了。但是他是矛盾的,心里非常复杂的。一想起自己要一个人度过,他就更加沮丧,更加难受,索性就不去想这个事情了。
他考虑过再次去各大医院调理自己的身体,甚至去日本或者以色列做做试管婴儿。
就张海飞的情况而言,他算是十分健康了。他脸色红润,神采奕奕,肩膀宽大健壮,胸肌发达,最近又胖了些。可他却很怕死。似乎有一种可怕的空虚在威胁着他,就是一片空虚,他的元气就在这空虚中消耗殆尽。有时没了元气,他感到自己就死了,真死了。
他那有点发灰的眼睛里眼神古怪,既怯生,又有点残酷,太冷漠了,几乎是肆无忌惮。这种肆无忌惮的表情十分冷酷,似乎他没有生命却战胜了生命。
但他怕的是无法入睡的夜晚。那样的夜晚实在是糟糕,虚无感从四面八方向他袭来。过一种没有生命的日子,那是可怕的在夜晚,没有生命,但还要活着。
但是现在他可以按铃招呼博太来。她总是一叫就来,这对他是个巨大的安慰。她进来时身穿睡袍,头发披在肩上,有点怪模怪样的,乍看上去像个女孩,可那黑色的头发中却夹杂着白发。
她会为他泡上菊花茶或者一杯枸杞,陪他下下棋。她有一种女人的特别本事,能在半梦半醒状态中下一手好棋,输得虽败犹荣。于是,在夜间沉默的亲昵气氛中,他们或者都坐着,或者她坐着,他躺在床上,伴着桌灯孤独的灯光,下棋玩牌,她几乎昏睡着,他则在恐惧中没了魂。游戏结束后他们喝着热茶,偶尔会吃点零食,几乎无言,在寂静的夜里,彼此都感到有个依靠。
而今夜,她在猜想谁是张太的情人,她也想到了自己的男人博师傅。他都死了那么久了,可对她来说他还跟没死似的。一想到博师傅,她对这个世界憋了这些年的火就往上窜,可是他又不知道这火往谁身上发。张海飞的爷爷也许有一定责任,可是他都死了多少年了。还要把这火发到张海飞身上吗虽然不能说真是他杀了他,但对她的感情来说,就是们杀了他。
半睡半醒中,对她家博师傅的思念和对张太那秘密情人的猜想交织在一起。她感到她与另一个女人有了共同的深仇大恨,那就是恨张海飞的爷爷,甚至恨张海飞。可与此同时她居然在和他棋,甚至还下了十块钱的赌注。可与一个优秀的,有身份的男子玩棋又让她感到很欣慰,就是输了那十元钱她也心甘情愿。
一玩纸牌,他们就赌,这样他才玩得忘我。一般情况下是张海飞赢钱。今天晚上他又快赢了,所以他非要打到黎明时分再去睡。还好,四点半左右就曙光初照了。
黄思瑶上床后一直睡得很香。但李光辅却不能休息。他把鸡笼都关了,围着林子巡逻了一圈,这才回家吃晚饭。晚饭后他也没有上床休息,而是坐在床前沉思。
他在想自己在西涌村度过的五六年的婚姻生活。一想到他妻子,他就难过。她十分凶悍。不过他很久没见过她。但她就在那里,就在附近的村子,甚至比原先还要凶悍。他希望自己在有生之年再也不要见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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