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凌奇怪往软榻处坐下,目光游移又往外看,蹙眉道:“怎么.....”
霍云婉笑笑支了手,倚在桌上,道:“哪里怎么,瞧出不一样来了不是。早听得你回来,可近日宫中事多,往来不便,捱到今日才得了空处。”
往来不便,今日都没改改路,薛凌只作不察,指了指霍云婉身上袍子道:“是有些不一样,你不是在潜心拜佛,怎么,这又要去拜天子了?”
霍云婉拂过衣上凤凰绣纹,一双含情目瞧与她,娇声道:“哪里是我要去拜天子,明明是天子要拜父亲,凑个儿孙圆满,拉我去作个人头呢。”
薛凌霎时明白过来,道:“你要去祭天?”
“你不想我去?”
“你去倒也正常。”宫女鸟鸟上了茶水,薛凌含笑拿了碗,想是魏塱祭天,要把霍云婉拖上,所以给她送了吉服来。
不过,霍准死了后,魏塱大大小小祭过不少次,没见非要把霍云婉拎出去,这次....是为着...
薛凌猜是霍云婉从中做了什么手脚,又觉得魏塱这个时候把霍云婉拖上也有好处。皇天厚土,有些祭礼是要有个妇人在旁边才能完满。
最重要的是,霍云婉是罪臣霍准的女儿,把她拖上,是个无声的暗示,即告与旁人:朕有天恩浩荡,霍准死罪,朕仍能容着他女儿当皇后。反贼也好,乱臣也好,只要尽快归顺,肯定既往不咎。
霍云婉定然也是想去的,各取所需,不谋而合,双双又成了当年帝后情深。薛凌笑道:“那,就那天?”
霍云婉媚色不减,嗔道:“哪天,哎呀,咱们俩月不见,你不与我说些贴心话,怎地尽捡旁人事来说,负我朝等晚等,昼也等,夜也等。”
薛凌道:“不是我故意耽搁,回来时没地儿换马,沿途又乱,路上只能且走且停,这才久了些。”
霍云婉不依不饶,仰头撇目,轻“哼”了声问:“谁与你说这个来,你说你,好端端的拿着东西去,怎么还没开个头儿呢,就丢了。
那东西,原是我千辛万苦造出来送你,你弃之如敝履,可见,是不把我放在心上。”
薛凌颔首告罪,道:“我本是去刺拓跋铣,想以此博得沉元州信任,孰料沉元州也在箭失上涂毒,射杀了拓跋铣。
我亲眼看到他中箭,必死无疑,他既然死了,只能快点将沉元州杀了才是上策。
现在两个都死了,我见霍知自有韬略在身,胡患撑不了太久,西北那头,不是非得兵戈才能消。”
她看了眼门口,轻声道:“我帮你杀了魏塱,平城给我吧。”
霍云婉姑娘家气性未消,逞娇“哼”声不肯理她。
薛凌道:“我早说过的,我只想要个平城,换了新帝,有李敬思替你守京,黄家那头樊涛是你的人,沉元州已死,西北各城..并没有人人称反,都....都用不上诏安这个词。”
霍云婉伸手将面前茶碗慵懒一推,撇嘴道:“啊呀,你拿李敬思威胁我,我不依的。”
“我没有。”薛凌话出口,自个儿亦觉蹩脚,干涩解释道:“我既然只要平城,怎么会有威胁一说,他是臣子,总要有个忠心处,与魏塱是万万不能,与你不是很好么。”
霍云婉笑瞧着她,似怨还怜,似假还真:“你呀你,你说,汉界楚河之上,好好的卒子走到了士相旁,将军就在迟尺,它要往后退。
这棋,该怎么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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