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看到突然出现了人影,雪白色骏马顿时受到了惊吓,全身浓密如雪的白色毛发飞扬而起,灰黑色的眼睛瞪如铜铃。骏马长长的嘶鸣一声,高高的抬起前蹄,似是要驱逐威胁!

前蹄攻击的目标,正是那个一脸呆滞的小男孩!

这一蹄若是踏上去,以男孩瘦弱的身体,定然是无法活了!

坐在马上的少年,面露惶恐,惊声一叫,却要从马上摔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蓝色的影子出现在骏马下方,飞起的身影迅速抓住了从马上跌落的少年人。

人群之中,一个矮小的身影冲出,抱住小男孩在地上翻滚一圈。

马蹄踩了个空,踏在了地上!

“致飞!”

小男孩的姐姐惊魂未定,冲出孩童的队伍,就要来到男孩的面前。

雪白色骏马转过马首,朝地上之人打了个响鼻,再次抬起一只前蹄。

“别动!”

一声童音的冷喝,却是地上抱着小男孩的孩童,正是周然。

周然冷眼看着骏马。

“这孩子傻了吧,还不快躲开!”

“他还和马说话,马能听懂人话吗?”

“可能是个傻子吧……”

众人看着这一幕,有些人于心不忍,有些人冷眼旁观。

锦衣少年人被人救下,喘了几口粗气,便从惊魂未定中回复过来,心中顿时气恨无比。

这几个贱民,害自己在人前丢丑,真是罪该万死!

锦衣少年看到眼前这一幕,心中顿时异常解恨,但还是觉得颇有些遗憾。

被马踢死,倒是便宜你们了。

听到周然的呵斥,锦衣少年更是冷笑不止。

雪白色骏马名为照夜玉狮子,此马性烈,据说等闲之辈不会让其认同,这匹马的原主人当然不是自己,只是自己蹬马前,照夜玉狮子已经被原主人训诫过了而已。

可就算是这样,自己当时骑上马时,也被甩下了好几次,着实受了一番苦。

而现在这个一脸穷酸样的小王八蛋,居然张口就想让照夜玉狮子停下!

锦衣少年根本没有叫停照夜玉狮子、救下二人的意思,此时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踢死这两个敢冒犯自己的贱民吧!

那位面白无须的男人面无表情,对于两个孩子面临的险境无动于衷,根本不在意他们的生死。

照夜玉狮子一只前蹄弯曲似弓,猛然向下踢去,蹄上浓密的白色长毛如同溅起的雪花,似乎要把眼前的人淹没!

“畜生!”

周然冷漠的低喝一声,眼神厉如雷电,浑身上下突然涌现出一种莫名的气势。

照夜玉狮子去势如风的前蹄突然刹在了半空,眼中闪过一丝人性化的惧怕,它“恢恢”的叫了两声,低下头慢慢的向后退去,好像是碰到了天敌一般。

“落雪!给我踢死他们啊!”锦衣少年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瞪着眼睛几乎要跳了起来。

他为了骑上这匹马,受了多少苦啊!

而这匹公认的烈马,居然被一个小孩子呵斥一声,就吓得不敢动弹!

锦衣少年气得三魂出窍,七魄升天!

照夜玉狮子听到有人喊它,便转过头来,极为人性化的讥讽的看了看锦衣少年,把马首朝着周然拱了拱,好像有点“你行你上啊”的意思。

“你这废物!你家主人……的弟弟被欺负了,你居然连报仇都不敢!废物,畜生,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要你何用!!!”锦衣少年气急败坏的指着照夜玉狮子破口大骂。

照夜玉狮子似乎能听懂锦衣少年的话一样,“唏律律”的打着响鼻,似乎极为恼怒,前蹄微微弯曲,忍不住往前伸了伸,做出了攻击的姿势。

面白无须的男子不动声色的瞥了它一眼。

照夜玉狮子似乎知道这个男人不好惹,忌惮似的后撤一步,收回了前蹄,索性来个眼不见为净,转过身,用马屁股对着锦衣少年,一条马尾巴还不住的左右摆动。

锦衣少年顿时气的七窍生烟,瞪圆了眼睛,忍不住握紧别在腰间的长剑。

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盯着照夜玉狮子半天,狠狠的唾骂一声,便闭上了嘴巴。

“何事喧哗?”

八抬大轿内,突然传来了一个少女慵懒的声音声音,好似刚刚睡醒一般。

透过轿子的帷幕,隐约可以看到一个婷婷袅袅的身影。

面白无须的男人松开锦衣少年,朝轿子内恭敬道:“回禀殿下,有平民冲撞了队伍,惊吓了韩少爷的马。”

这男人的声音有些奇怪,像是捏着嗓子在说话一样。

“平民冲撞了队伍?”轿子内悦耳的声音微微一转,带了些许担忧,“表哥没有受伤吧。”

那位锦衣少年听到少女的担忧,脸上洋溢着激动的红光,连忙拍着胸脯大声回道:“表妹不用担心,区区几个贱……平民,还伤不到本少爷!”

“那就好……”轿子内的声音再次慵懒起来,“既然没事,就遣散他们吧。”

“表妹,万万不可!”锦衣少年连忙出言制止,他转过头,阴冷的看着周然二人,“这两个北地平民居心叵测,胆敢冒犯队伍威仪,实在是罪该万死,表妹万不可轻饶他们!”

锦衣少年声音洪亮,两句话就把大帽子给周然二人扣上,在场的人都知道这些人来历不凡,听闻这话后,顿时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锦衣少年显然就是为了达到这个效果,表情露出一丝快意。

周然知道,这件事情确实是这个小男孩不对,但是事情毕竟没有产生什么严重的后果,把这么大的罪名扣在他身上,未免有些太过了。

而且听了锦衣少年的意思,他居然还想连坐自己?

周然正准备说两句话,却看见一个人影从人群中冲出。

“求大人开恩!求大人开恩!我……我家弟弟不是……不是故意的!”

人群中,小男孩的姐姐猛然钻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清瘦的小脸苍白无比,一双清澈的大眼睛蓄满了泪水,充满着慌张和惧怕,不停的向轿子磕头叩首。

而两个孩子的父母,则满是恐惧的站在一旁,全身抖如糠筛,连踏入求饶的勇气都没有。

轿子里的女子没有回应,反而轻轻的问了一句话:“王公公,你觉得此事如何处置?”

面白无须的男子垂下头来,低声道:“一切凭殿下做主。”

“不过……”

王公公话音一转。

“王公公有话直说便是。”

“是,殿下。”王公公接着道:“殿下之前在宫中曾说过,若是有人能驯服这只照夜玉狮子,便需要即时禀报。”

“确实如此,王公公是遇到了这样的人?”轿子主人略带一丝兴趣。

王公公似是斟酌了一下言辞,这才说道:“殿下,冲撞了车队的这个平民,似能命令这只照夜玉狮子。”

“嗤!”王公公话音刚落,站在一旁的锦衣少年,便嗤笑一声。

“韩少爷为何发笑?”王公公淡淡的问道。

锦衣少年表情略显嘲讽:“王公公,你的意思是那个平民会训马?”

王公公挑了挑狭长的眉毛,“韩少爷有话要说?”

锦衣少年指着不远处的照夜玉狮子:“这匹烈马,除了我哥外,根本不理会别人,就连御马监的高公公,也只能控制一下它的烈性。你现在说一个十岁孩童可以命令这匹马,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依我看来,这匹马是因为今天一直在赶路,没有吃过东西,所以导致这种情况,根本和那个孩童没有一点关系!”

王公公仍旧面无表情,好像永远都不会有情绪波动,“韩少爷,杂家可没这么说,只是据实回禀殿下而已。”

自己只是据实禀报,而定夺则是殿下的事情,所以,你就没必要和我争辩这些而白费口舌了。

王公公的意思很明显。

韩少爷怒色一显,看了看王公公,最终没敢多说什么。

轿子里的人沉默了半晌,开口道:“王公公,你把那位会训马的孩童带到这里。”

“表妹!”

锦衣少年还待说话,却被轿子里清冷的声音打断:“韩才郎,切勿多事。”

才郎是启朝为十六岁以下的少年专门设立的一个官职,此官职并无职权,但是代表着一种无上的荣誉。

锦衣少年正是其中的一员。

轿子主人称呼自己官职,内涵已经很明显了:不想让自己多事。

锦衣少年虽然跋扈,但又不是笨蛋,自然知晓轿子主人的意思。

他深吸一口,不忿的转过头去。

王公公领命,缓步向三人走来。

小男孩连忙躲到了周然身后,两只小手死死的抓住他的衣角,惊慌的眼睛像是一只受惊的鼹鼠。

而跪在地上的小女孩脸色愈发苍白,全身颤抖,呼吸急促,只能靠着两只瘦弱的手臂,支撑住地面让自己不瘫倒在地上。

王公公淡淡的瞥了三人一眼,把目光对准周然,道:“你跟我来。”

周然知趣的点了点头,便要上前。

小男孩面容一紧,手指用力,拉住周然的衣角。

“没事的。”周然安慰似的拍了拍小男孩的小手。

小男孩咬了咬唇,犹豫了一下,这才松开手来。

周然又看了看跪在地上,仍旧颤抖不已的小女孩,朝着王公公拱了拱手,道:“先生,能否容许小子和她说两句话。”

王公公瞥了地上的小女孩一眼,微微点了点头,“不要太久。”

周然应声称是,便蹲了下来,轻声道:“不要慌张,你先和你弟弟在一旁等候,我去去就来,会没事的。”

周然亲切温和的声音如同寒冬腊月的一缕暖风,轻抚着小女孩被冻伤的心灵。

小女孩渐渐的平静下来,擦了擦眼泪,轻轻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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