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慢悠悠的,极具有魅惑力,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跟着那声音的方向走。
她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缓缓的点点头,“嗯,好像是……”
那人似乎对她的反应很满意,继续说道,“告诉我,我是谁?”
“什么是谁?”
那声音笑了笑,“你能来这里,难道不是我告诉你的吗?我是谁呀?你猜猜看?”
凉婵不知为何脑子里忽然间想起来那个天傍晚的那个电话,那是爸爸告诉她的。
脑子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催促她,快说,快告诉这个声音,快告诉她。
她张了张嘴,那两个字快要说出口的时候,灵台猛的一惊,像是在蹦极时,快要跌落谷底后被绳索猛的拉住的感觉。
“我,我不知道……不知道你是谁?”
那声音也不急,浅浅的笑了笑,她仔细的听着竟然觉得有点不辨男女。
“你再好好想想,我是谁?”
“你是谁?”
耳边的那个声音再次响起来,快说,快告诉这个人,告诉他。
凉婵只觉得自己的头疼欲裂,像是被一个烧红了的铁锤狠狠的敲击在后脑勺一样。
又热又疼,火辣辣的难受。
她猛的捂住了头,不想让自己听见那声音,但某个意识正在漫漫的将她的理智侵蚀。
疼痛刺激的她大口喘息着,耳边那个声音又以催促了,快说,说出来就不疼了,说出来,说出来啊……
她猛的扬起头,蓄势待发的像一张绷紧了的弓,几乎无法控制的仰头大喝,“啊……”
好像有鲜红的东西从嘴里流了出来,像是铁器生锈的味道。
那声音在耳边彻底消失了。
凉婵猛的睁开了眼睛。
一片刺目的白,头顶,她看见一张熟悉的脸,有人正拿着手电筒掰开她的眼皮,在看她的瞳孔反应。
目光一转,她看见程风安静的躺在另外一张床上。
“是你?”
顾震南惊了一下,似乎也没有想到她醒来的这么快。
凉婵浑身已经湿透,乌黑的头发沾在了她的脸上,她环视这一周,忽然一个晴天劈裂从她头顶裂开。
她和程风两个人现应该是在桃源度假村。
但是现在这里是哪里?
“这是哪儿?”
她声音有点沙哑,疑惑而又戒备的看着顾震南。
顾震南的脸色在一瞬间发生了一点奇怪的变化,随即恢复正常,“接到了你们发出的求救信号,我们提前来了。”
求救信号?
凉婵脑子里打了一个问号,她明明记得程风说过进来桃源之后,手机没有一点信号了,而她们这次好像并没有带卫星联络工具。
“哦”
她状若无意的点点头。
顾震南见她这副反应,似乎也松了口气,“姜局一会就来,你比这小子先醒了,口渴了吧,先喝杯水!”
说完他转身拿起桌上的杯子递到了她的嘴边。
凉婵半垂着眼睫毛,遮住了眼底复杂的情绪。
伸手接了过来,“谢谢老顾教授,我自己来就行。”
顾震南笑了笑,没说什么,就站在病床边上看着她,仿佛是等着她把那杯水喝下去一般。
说时迟那时快,凉婵猛的起身,如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一把扣住了顾震南的肩井猛的向下一按,动作如流光琼电一般,顾震南被她按在了病床上,她一个旋身,想将将他的胳膊反剪,抬腿便要横踢过去。
脚下像是被一股巨力猛的一拽,凉婵这才看见,她的右脚脚踝上栓着一根质地柔软的绳子,绳子的另一端绑在了床腿上。
她猛的抬了抬,纹丝不动,看样子,是用某种特殊材料做成的。
刚开始醒来的时候,她没注意,但现在她没了支撑几乎快要摔倒。
顾震南趁势逃脱,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知道你能打,所以提前做了些准备。”
凉婵见他也不再做隐藏,冷嗤一声,“你隐藏的还真是够深的,没想到现在的狐狸尾巴才露出来?”
顾震南因为刚才差点被凉婵抓住,所以整个人显得有点狼狈,以往纹丝不动的头发都乱了。
他那不再清澈的瞳孔里,散发出一种诡异的光,“狐狸尾巴,呵,我从来都不是狐狸何来尾巴。”
凉婵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片刻后,她缓缓的说,“你究竟是谁?”
顾震南退后一步打了一把椅子,目光幽深而辽远,“我是谁?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啊。”
凉婵冷笑一声,索性直接坐了下来,“我知道我今天落你手里,也活不了了,不如你直接给我了,我到死也是个明白鬼。”
顾震南嘴角勾了勾,他已经不再戴眼镜了,斑白的头发,看上去之前苍老了很多。
“我是谁,这个问题,暂时回答不了,不过我这里有一个故事,如果你有愿意听的话。”
“我还有别的选择?”
她盘腿坐在病床上,一副不听也没有办法的样子。
顾震南笑了,笑的很大声,“你比你爸爸有意思多了。”
凉婵没搭理他,安静的盘膝坐在那里。
两人相对而坐。
“不是有人说吗,最美的地方,也是最危险的地方。
当时那里还没有开发出来,知道的人也很少,用现在的话来说,是一片穷的鸟不拉屎的地方,除了好看之外,并没有任何用处。”
顾震南深吸了口气,“但是有的人天生和别人不一样,他们眼光长远,有前瞻性,可以看的很长远,比如说程氏集团的董事长程鸣,他是我这辈子唯一一个佩服的男人,胸有丘壑,甚至可以说他一手创建了程氏帝国的辉煌。”
“他早早的看到了这一片地的商业价值,出高价买下了那一块地,之后派人来勘探。当时的那一座山下面还有一个村子,这个村子的村民祖辈在这里居住,据说从秦朝避乱时就来到这里了,祖祖辈辈辛劳耕作,过着贫穷有富足的生活,直到那些勘探开发的先行部队来了,才彻底打乱了他们的生活。”
“村民淳朴善良,并不知道这一块地已经被卖掉了,还十分热情的招待那些勘探者,可是纸包不住火,这个消息像是长了腿一样,传遍了整个村子,大家伙很生气,当时人们的思想还没有现在这样开放,拿着钱去买更好的,这种话,一般只有二傻子才会说出来,他们认为,土地就是他们的生命。
于是和勘探者发生了冲突,呵,也正是这场冲突,给村子里的人彻底带来了灭顶之灾。”
凉婵听着他悠悠的说着这些,心里有点不太好受,“是血癌村吗?”
顾震南深吸了口气,缓缓的点点头,“是,那些负责勘探者的先行部队,因为发生了冲突,将带和严重辐射的钚pu这种东西是原子能工业的一种重要原料,可作为核燃料和核武器的裂变剂落在了村子里,悲剧从此开始了。
村子里的人开始掉头发,开始皮肤脱落,开始出现身体上的病变,但这些都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生的,甚至是在一连死了几个人之后,村长才发现了不对劲,当即报了警,后来找到了那块辐射物,但为时已晚,村子里的人几乎人人都得了白血病……”
顾震南眼底有湿润的雾气慢慢的氤氲起来。
“所以,你也是从那个村子里走出来的?”凉婵觉得自己的声音有点颤抖,案件的走向已经远远的偏离了她的预料。
一时间竟无法接受。
顾震南“嗯,我是那个村子里这一代人中,唯一一个没有得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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