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要睡,又听门响,眼未睁开,便听杜平、崔久齐声道:“冯师兄?”我睁开眼来,只见一个又矮又壮的人径直走到床前,冷冷说道:“起来。”我依言起身。冯师兄道:“睡觉穿这么齐整?”我道:“多喝了两口,沾着床就睡着了。”冯师兄道:“现在酒醒了?”我道:“还好。”冯师兄道:“那就脱罢。”我道:“脱?”冯师兄道:“脱。脱得一件也不剩。”我一边解开长袍,一边说道:“冯师兄有令,在下虽难为情,却又不敢不遵。”将身上衣物一件件脱下。
冯师兄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我,我道:“脱光了站在这儿,让人从头看到脚,还是我生平头一遭。若是被一个女人盯着看还好,被一个男人盯着看,滋味可真是不大好受。”见冯师兄的目光停在了我肩头的铁链上,我又道:“这两条链子刚戴上的时候有些疼,后来结了痂,不光不疼了,还很好看,是不是?这是龙先生送我的大礼,链子有一天我会还给他,你信不信?”冯师兄冷峻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向崔久招了招手,崔久几步走了过来,冯师兄道:“你瞧瞧这衣裳里有没有夜行人忘记带走的东西。”崔久道:“是。”杜平适才不走,崔久已知今夜事有蹊跷,此时怀着鬼胎,硬起头皮,将我的衣物一件件翻看。
冯师兄道:“瞧仔细些。”崔久道一个激灵,道:“是,是。”查完后向冯师兄摇头。冯师兄指了指床榻,崔久将床褥掀开细查一遍,又取了灯烛,趴在地下,往床下张了半天,站起身来,道:“师兄,什么也没有。”冯师兄忽然盯着崔久的脸一直看,崔久被盯得心里发毛,冯师兄冷冷的道:“你在怕甚么?”崔久吓得腿脚一软,道:“没……没什么……刚刚张三死前一声惨叫,吓得小的差点……差点尿了裤……一时缓……缓不过来。”直到冯师兄点头,移开目光,崔久才如释重负。那冷冷的目光又投在了我的脸上,我耸了耸肩,双手一摊,笑道:“冯师兄这样瞧我,连我自己都以为我拿了那夜行人的东西。”冯师兄又看我半天,才道:“没拿最好。”说罢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前,又道:“我离得不远,有什么风吹草动的,我听得见,也看得见。”我道:“一切逃不过师兄法眼,在下理会得,师兄慢走。”
杜平、崔久关上了屋门,才松了口气,又同时向我瞧来,我慢慢穿上衣裳,道:“两位大哥要不要再查一查?如果不查,我可要睡了。”杜平、崔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见我躺下,也只得各自安歇。我等两人睡着,才缩进被中,咬着牙从肩膀铁链穿出的洞里,抽出了那张小小的纸条。经这么一闹,天香阁夜间守卫更紧,杜平、崔久也目不转瞬的守着我,那张纸条,到第三日晚上,我才有机会看。不看还好,一看之下,竟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上面一个字也没有,只画了几道弯弯曲曲的线条,还有几个不规则的小圈,每个小圈还带着一条极短的尾巴。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始终一头雾水。纸条极薄,没有夹层,在灯下照照,用茶水浸浸,都是一无所获。
将纸条嚼碎了吞入腹中,在桌前坐下,取茶来喝,心有所思,放茶杯时,茶杯倒了,茶水流出,沿着桌面的纹路,滴到地下,我猛地眼前一亮,顿时心有所悟:“弯弯曲曲的线条是水,几个小圈是落叶,是慕秋水!画得这么明显,竟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头绪,我也真够笨啦!”想到此处,一阵兴奋,有了盼头,人也一下子轻松下来。
这日来了一位我意想不到的客人,这位客人笑起来时,有两只小小的酒窝,她身后还跟着一位客人,那位客人也是一个熟人。我笑着跟前面这个打招呼:“你好啊,希儿。”希儿道:“希儿不太好。”我道:“南生哥哥没死,心里头有些失望?”希儿道摇头道:“不是,我不知道他会那么狠心,把南生哥哥折磨成这样。”我道:“哦!原来希儿妹妹还是心疼我的,秋水姐姐就没这个福气,我可多谢你啦。”说完不再看她一眼。
我看向另一位熟人,说道:“应兄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有甚么吩咐?”应松道:“上次在泼墨峰那片林子里,你一张巧嘴说得天花乱坠,叫我在你身上压了宝,结果赔得血本无归,我也没工夫和你客套,我是为无名老人的武功心法而来。”我道:“应兄快人快语,我也直话直说,要武功心法容易,只须带我离开这天香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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