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汩汩地冒出来,眨眼间染红了周修远的龙袍。
周修远吃痛已经放开长安,转头刷地盯向长安,震惊不已。
长安趁机爬起来,缩到角落去,匕首就横在胸前,警惕地盯着他。
两人就这般僵持住了,气氛剑拔弩张。王匆吓得胆都要破了,跌跌撞撞地扑过来,嘴里大喊着:“陛下你没事吧!陛下你没事吧!”
然而周修远连一个眼风都懒得给他,只盯着长安。
长安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仿佛一只被激怒的狮子。王匆企图靠近,被愤怒中的周修远一脚给踹飞出去,重重砸到了柱子上。王匆爬起来,哇地一声呕出一口鲜血。床榻之上的两人睡也不退让地僵持这,僵持了约莫一个时辰,最后周修远拂袖而去。
长安抓起手边的一个枕头,泄愤地砸出去。
王匆看着突然结束的争闹,有种莫名其妙又偏偏理所当然的荒谬感。周修远做了这些,到底在想什么!心里猜不透,他擦了擦嘴角的鲜血,跌跌撞撞跟出去。
人一走,禁卫军才放开了紫怨白鲅。
两人爬起来,额头上都是蹭出来的血印子。两人顾不得自己,忙爬起来冲向床榻。禁卫军犹豫片刻,又如潮水般退出去。紫怨小心翼翼掀开纱帐,朝里头低声唤了一声。
长安的眼睫动了动,放下了匕首,眼一翻,又昏了过去。
等再次睁眼,又是夜半三更。
烛光摇曳,内殿仿佛又恢复了常态。紫怨蓝欲等几人平日里不会同时守着长安,一般是换班来,白日里紫怨蓝欲,夜里就蓝欲白鲅守着。见长安醒来,蓝欲连忙倒了杯温水喂长安喝下。
长安嗓子干涸得仿佛要撕裂,根本发不出声音。
一连喝了四五杯下肚,她才将喉咙里的疼痛给压下去。
“主子,您已经两天一夜没进食了。可要用些吃食?”蓝欲实在忧心。
长安其实已经胃绞痛了,只是没什么胃口。但再没胃口,她也知道该吃些东西垫垫。周和以的事情尚有一丝生机她就不能提前倒下,于是点了点头。
蓝欲见状一喜,忙给长安身后塞了个枕头,转身去后厨取来食盒。
长安强迫自己塞了一小碗清粥下腹,胃部烧灼的感觉才稍稍得到缓解。蓝欲静静地守在她身旁,看着长安将床头盒子里的信件又取出来一封一封地细看,欲言又止。长安浓密的眼睫被烛光拉出一道纤长的黑影,落在长安秀挺的鼻梁上。
黑影随着长安眼睫的眨动晃动,在这寂静的夜里,衬得长安的脸孔冰霜般漠然,对下午之事闭口不提。
“这两日,北疆可有新的信件寄来?”
她突然开口,蓝欲一愣,正色道:“回主子,暂时没有。”
长安抬起眼帘,“把紫怨叫过来。”当初在玉门关,长安情急之下摘掉令牌。如今深陷困境,长安既不打算坐以待毙,自然要招来人手。周修远以为他可以高枕无忧了吗?长安眼中的恶意明明灭灭,不,她会让他堕入地狱的
北疆的回复被长安预料得晚了几日,路上遇到暴风雪,耽搁了。
当血红珠串再次落到长安手腕上,翠平宫一夜之间聚来了三十来个夜枭。都说夜枭来无影去无踪,长安虽说早已亲眼见识过,此时看着黑压压跪了一庭院的人头,还是有些震惊。她已经连续两夜没合眼了,荆州传来的消息并不是很好。
三十一还在废寝忘食地查阅典籍,周和以脏器衰败暂且得到控制,不出意外,撑个一年半载是可以的。长安压制住心口的焦灼,他们还有时间,他们还有时间
披着宽大的大麾,曾经丰腴的长安如今瘦弱得仿佛一幅美人架,风一吹都能倒下。她笔直地立在庭院的高台之上,目光沉郁而忧伤。紫怨蓝欲等人忧心地看着她。长安这些时日,仔细看过从北疆寄来的信件,以及暗一对这段时日她所有疑问的回答,最终确定了一个惊人的结果。
或许弑君之人,并非仅仅只是周德泽,周修远才是那只黄雀。
但是,目前她所掌握的证据并不足以与周修远抗衡。
长安心里翻起滔天波浪,说不清此时心境更多的是兴奋,还是愤恨。只要她能拿到更多更确切的证据,当着天下人的面儿揭穿周修远,北疆便可以名正言顺的举兵!清君侧、杀逆贼、无论哪一个名号,北疆军都是正义之师。
这将是周和以的生机,也是她和孩子的生机。
长安怀抱着手炉,汲取手炉上传来的热度,目光却越发的冰冷:“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务必给本妃一个满意的结果。”
一声令下,三十人迅速散开,悄然消失。
紫怨蓝欲替长安紧了紧身上的大麾,搀扶她进屋。长安望着漆黑一片的天空,仰头幽长地叹了一口气。举兵是最坏的结果,若是可以,长安也不想走到这一步。
夜枭的效率高的令人咋舌,限定一个月,他们半个月便给了长安满意的答复。
当初明德帝体内脏器无故衰败,太医根本查不出缘由,才叫周修远混过去。如今有夜枭的蛊毒一支出手,不仅查出了明德帝是同样中了蚀蛊,还搜罗到了当初参与了施蛊的所有漏网之鱼。周修远斩尽杀绝也没用,事情只要坐下,总会留下蛛丝马迹。
长安看着被丢到脚下的梁博的族人以及呈上来的物证,激动的手指都在发颤。
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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