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宫中还有义父坐镇呢。皇帝是个什么人那可不是单纯死了个皇子。三皇子心口上明晃晃插着把刀那可是大内禁宫、来去自如、杀人无踪。这种危险程度可不得请义父出手。在义父跟前,这点伎俩不更是逃不过了。”
“你是说背后的人还算准了原朝这环?他图什么?而你你向皇帝点明这之后依皇帝采取的动作,他冲着五皇子问罪同追究三皇子罪责,在顺应皇帝心思上,似乎也没多大区别吧?东厂有同哪位皇子走得近么?你有么?”
“东厂没有同哪位皇子走得近,我也没有。不过成氏有。成氏同五皇子私下走得近。”
用五皇子的眼线来充当这个炮灰,估摸着从一开始,成氏父子就存了把五皇子当做另一颗烟幕弹的意思。万一真碰上小概率情况就把人推出去。这弯弯绕绕的心思程知这会儿刚好借来用一用。她总不好说她是在逼成氏出尽底牌、尽早决战吧。
“”很明显徐文蓁领会到程知想要传递的意思。
不管是之前徐家防备成王府掺合进大统承继还是眼下听得成氏恐有不臣之心结交某个皇子、亲近某个皇子都是大忌。顾绥这么做剑指成氏很合理只是不曾想到紧接着会有那么个变数。
“你是怎么发现小皇孙之事是成氏手笔的?你抓着成氏多少首尾了?你近几日奔波不停,可是有章程了?”
“不需要发现。京都近日多事之秋,这多事的背后可都藏着同一个人。但凡出了什么有碍朝廷、有碍皇帝的幺蛾子先往这上头去查准没错。像小皇孙这样的事,更不会例外。”
“你说什么?近日?所有?”
“不错。从太子暴毙开始,到后面的请立新太子、共推齐王、巫蛊事起,桩桩件件。”
“太子暴毙都有份?”徐文蓁先是惊疑,而后想起什么,“你是指妖言诽谤,朝廷失道,君上无德?”尾音骤然拔高,徐文蓁眉间一紧,随即口中喃喃,“流言!又是流言!这手段,搅弄人心真是一把好手。”
徐文蓁眼神变换,视线扫过程知,念头过处又生疑惑,“你、你们那时为什么会向林御史动手?林御史是纯臣、直臣,不结党、不营私,他难不成也同成氏有瓜葛?还是说,只是因为林御史能一言窍动朝野动静,你们要以此震慑,压下流言、控制局面?”
这话徐文蓁问得自然,可入得程知耳中,却令她耳尖一抖,眸光闪了闪。
“没有。正是因为林御史是纯臣、直臣,因为他同成氏没有瓜葛,义父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崔公子当街劫走林御史。
林御史清流大儒、士林领袖,对他动手,只是先下手为强。只是不想成氏继黄、钱、张之后再添一笔,还是添一笔大分量的。旁的,真说到震慑朝堂、肃清流言、控制局面,那可得找上正主才管用。纵然,”程知眯了眯眼,语调拉长,带着点笑模样,“林御史能一言窍动朝野动静。”
“什么?!你知道”是崔少侠带走的林御史?徐文蓁咽下了将将出口的问话。这家伙惯是狡诈,不好叫她再从自己这儿确定情况。
徐文蓁听着这几句话处处都是诧异点,只她还没来得及多反应,就又听到最后那半句。
见到程知唇边似笑非笑的弧度,噌地一下,徐文蓁耳根边上悄然泛起热意。
我竟是把这个家伙当时讲过的话脱口而出了?
我居然记得这般清楚?
我好像总在暗中关注这个家伙?打从一开始就是?现在又是揽下事情暗自同她接触?
徐文蓁乌七八糟的也不知都想到了些什么,脸上红红白白了小一阵。
程知眨眨眼,盯着徐文蓁突如其来的微妙变化,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她这是在不自然什么?
这一刻,没踩到点的程知边按着正常节奏接了一句,“我果然没找错人。徐家竟是实力如斯,是东厂?还是锦衣卫?”不曾想自己同廖开对峙的场面竟是传到了徐家跟前。皇帝近前可是大忌,徐楷这般谨慎的人,竟敢把手伸向厂卫,那是具备何等底气?
回过神来,徐文蓁自是知道程知在问的什么、疑的什么。按理她该知道这是正常思路,可因着方才的胡思乱想,约莫触到了哪根弦,她就突然生出了一股子恼羞成怒的意味。
徐文蓁没好气地呛声开口,“我徐家哪有这个本事,唯一有过接触的厂卫就是顾大人你了。顾大人言辞如刀,妙语如珠,那日我刚好在场,听着了,记着了。不过这般,仅此而已。”
徐文蓁这会儿忘了,当时同样在场的,还有崔光召同顾知昘。程知固然觉得,崔、顾二人不至于有这个闲情逸致会把字句细节复述给人听,但倘若是徐文蓁提起,是她问了,问的具体过程,也不是没道理。
可徐文蓁心绪起伏之下,是完全没想起来。她这一据实以告,就把一向表现得淡定自若、凡事游刃有余的程知,结结实实地给惊着了。
程知心头一震,那一日的场景迅速在脑中浮现。这一刻,程知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会儿似乎有那么一道探寻的目光,原不是顾知昘,而是出自徐文蓁。
原来世间缘分如此巧妙,我们的见面比我认为的还要早。
程知算了算时间,作势闯上林府、激廖开接盘那回,就在刚到此方世界不久,前后相隔几日。彼时程知将将查到徐文蓁的存在。
只是,程知随即懊恼,当时竟是不以为意,错过了。当时没过脑子的结论,现在想来真是哪哪都不对。若是能够早早察觉到,那可做的事情就愈发多了。
一时间,恍然、欣喜、扼腕、怔忡,种种情绪轮番而过。
罢了。片刻之后,程知甩甩头,叹息一声。
程知一向善于自我开解,她固然该对徐文蓁的气息生出反应,她固然有顾绥同顾知昘交过手的记忆,但毕竟初时修为未经锤炼,感知不曾全开,加上也没预料过,在这种厂卫夜间出动、对上正直清流的阵仗里,会有首辅之女亲身掺合进来。那没认出来人的事儿,也就不必多做纠缠了。
懊恼的情绪散去,程知面上神色很快平静。然而,下一刻,波澜再起,程知心绪涌动更胜方才。
程知不仅是个不怎么同自己为难的人,她还更是知错能改。之前错失的敏锐,她此刻“变本加厉”地找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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