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何。若成氏为主世间谁再能有制衡之力?”

“哈哈哈”程知闻言朗笑“好,好一个制衡!小姐妙人!”

“不是么?太祖皇帝已经把一手制衡之术玩到极致我不觉得成氏能够做得更好。更遑论天下在手也不是谁都有太祖皇帝的目光眼界、胸襟气魄能够忍耐克制住对权力的的。

昔年尚有大宗师项天,而今,依你所言,成焘本人就能冠绝于世,这天下一旦落入他手天下苍生岂不都在他手掌翻覆之间?

成氏若得天下,是夺杨氏取而代之。杨端弑兄夺位,是杨氏内乱相残尚且血流成河二十多年后依旧留有血腥余味他成氏改朝换代那得要翻多少倍?杨端继位出现了原朝执掌下的东厂这样君主争权的怪物成焘若得江山他又会搞出什么来?

当今这世道不管皇帝怎么样,皇子怎么争,臣下怎么斗总归是人心思定的。成王再有仁义贤德之名,他也是造反。他要掌握局面,他要控制人心,必要杀人流血,必要树立君威。在这种情况下,我能相信他会延续前朝旧制,给自己找麻烦找枷锁么?

成氏父子再哪哪都好,要是用错了地方,那还不如歪瓜裂枣。”

这两人一个是御前近臣,一个是高官家眷,这会儿张口闭口直呼皇帝名姓、直言皇帝丑事,张口闭口讲造不造反的事、讲要是谁谁谁造反成功怎么看,要是有旁的寻常人在,听得一耳朵,指不得要三魂去了七魄,可偏偏当事人两个都是荤素不忌的主儿。

徐文蓁歪了歪头,嘴角弯了弯,“我这个回答,你满意么?”

“”程知失笑,默然嘀咕,小气!

胸口又闷闷震动了两下,程知握拳抵唇,轻咳一声,“你倒是信我,话这样随意说。”

徐文蓁眼波一横,口中嗔道,“不是你先乱讲的么?倒还有自觉,知道不该随意。我自然信你,你不也讲了一堆乌七八糟的,真当我徐家是吃素的?”话是这么说,可徐文蓁这会儿有几分是因着有徐家兜着,有几分是因着说话的是眼前人,那就不得而知了。

“你说先说一处,接下来二处三处呢?你说成氏有不臣之心,此番小皇孙之事是谁人手笔?”

程知眨眨眼,跟上徐文蓁的突然转弯,“如你所想。”群臣之首果真敏锐,“不知今日之前,徐阁老可有锁定怀疑对象?”

“怀疑有,锁定谈不上。”徐文蓁简要提了几句父亲徐楷当时的反应。这也算是怀疑上了成王吧,虽然此怀疑非彼怀疑,同顾绥同原朝那意思不是一回事。

“这会儿正是不太平的时候,有这么多巧合撞到一起,一环扣一环,未免显得山雨欲来风满楼。排除一下成王父子的身影只是谨慎起见。”徐文蓁摇了摇头,“可惜,今日之前还未能排除,今日之后,”得理一理该要做的事了。

“小皇孙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宫中命案又是怎么回事?这时机实在是把控得太好了。”

宫中命案分明是前情。没有三皇子之死,单纯出现小皇孙的消息,不会是现在这般草木皆兵的局面。从三皇子之死牵扯出来的那两个人,正是引发如今君臣相疑攀至顶峰的导火索。

徐文蓁瞧着程知,这家伙近来不知多得皇帝看重,甚至于几次御前绕过原朝,这命案正是她手上经办的。其间内情,命案前后,她应该最是清楚。

“早有准备的,时机能不好么。”

程知轻哂,撇了撇嘴角。所谓枭雄者,“骄悍雄杰之人,强横而有野心”。成焘两点都齐活了,确可称一句枭雄,只是,对这样一个毒蛇人物,程知观感着实有些微妙。

对天下对至尊的追逐,这不算什么。毕竟人或多或少都有点野心,他只是目标大了点。凶狡权智,不择手段,也不算什么。这年头自诩上位者的,大体如此,成焘是其中佼佼,只是说明他厉害。可若枭雄者只具备这两处,未免霸气有余霸道不足。

撇开身份私仇,撇开天下安定,程知对这种一味倚重阴谋、隐于人后的人本身,也是没什么好感的。

“就是那么回事。不是人心思定么,就让他安定不起来。现在皇帝怒,大臣忧,上上下下疑神疑鬼的,这一池春水可不是搅浑了?虽说本来也不清,也就那副德性。”

咳,还是不加收敛。听得程知寻常随意的语调,再见她眉目间的轻慢,徐文蓁抖了抖唇。只是,顷刻之后,却又翘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

君臣有道,徐文蓁自是敬皇帝的,可问题是那做皇帝的人,威望品行却不足以使人敬服。

这个家伙,徐文蓁挑了挑眉,倒是处处门儿清,连着把皇帝的心思也揣摩得很好,也难怪得皇帝青眼了。徐文蓁瞧得明白,不管皇帝是怎么想的,不管这节点皇帝还同他那位东厂提督之间存有什么龌龊,他会挑上顾绥,至少说明顾绥办事皇帝是满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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