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从客栈门外照了进来,一片橘黄色的光芒,尽显舒适。
掌柜站在柜台内,看着门外那这橘红色的太阳,不禁打了个呵欠,随即扭动了一下自己久未活动的身体,让其不至于再如此酸痛。
大厅内还有最后两位客人,坐在靠窗的位置,边喝酒边兴致勃勃地聊着天,不时从桌上的残羹冷炙中翻找出一些肉末,花生米送入嘴中,好似故友重逢一般,久久不愿散席,又或者,是践行。
小二则在隔了两桌的位置,将搭在肩上的帕子取下,认真地擦拭着桌椅板凳,仿佛每多擦一下,便能为以后取媳妇,多积攒一些银两一般。直到透亮方才满意地勾起嘴角,换下一张桌子。
掌柜看着这一幕,微微点了点头,再低头看了看今天的账本,上面密密麻麻的记录着今天的流水,觉得无误之后,便将其缓缓合上,长呼出一口气,坐回椅子之上,闭眼静待最后一桌客人结账。
这时,店外一片嘈杂声打破了黄昏的宁静,几个兵士簇拥着走进了客栈,径直往最中间的桌子走去。
掌柜见状,脸色瞬间便青了起来,自己还有正事要办,哪里有空理会这群吃白食的军爷!
可毕竟人家身强力壮,人多势众,若是惹怒了他们,必定没有好果子吃,于是边从椅子上缓缓站起来,边强颜欢笑地说道:“对不住啊各位军爷,小店今天打烊了,要不各位明天再来?”
可这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更何况,这几个士兵,正是当初最开始吃霸王餐那几位,更是蛮横得很!
此刻几人刚刚坐下,屁股还未捂热,正在商议吃些什么,一听掌柜说打烊了,其中一个刀疤脸立马就将手重重拍在桌上。
啪!
只见桌上的筷子筒都似被吓得跳了一下,更别说坐在柜台后的掌柜,两眼一跳,头皮发麻,后背也挺直了几分,整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疯狂跳动。
只听那刀疤脸眉中带煞,头颅扬起,高声说道:“来都来了,掌柜的哪有开着门不做生意的道理?!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众士兵早已习惯了刀疤脸的行事风格,全都嬉皮笑脸地将头颅扬起,大声喊道:“是!”
这声音竟响彻了整间客栈,似将房梁上的灰尘都震落了下来。
见此情形,靠窗的两位客人哪里还敢久待,互相焦急地交换了一下眼色,便迅速从怀中取出银两,扔在桌上,连找零也不要了,互相拉扯着跑出门去,跑在后面的那位还因太过匆忙,不小心踢到门槛,竟一下摔了个狗吃屎,在同伴的搀扶下才继续远去。
众官兵见状,不由得笑得人仰马翻,连连拍桌。
小二则趁他们大笑之时,用帕子挡住脸面,拿上银子,去往墙角站立,似成了木头人,一动不动。
掌柜此时,早已被先前那番震耳欲聋的喊声,吓得呆立当场,脑海中全是害怕,双腿也在不受控制地打颤,唯有靠双手扶着柜台,才能勉强站稳,不至于跌倒在地。
等到众人笑过之后,刀疤脸扭头转向掌柜,双眼煞气弥漫,再次高声喊道:“掌柜的!快上菜!把你们这里的招牌菜全部上一道!再来三坛花雕!”
方才,掌柜见刀疤脸转过头来,恍惚之间,竟似一头狼朝自己望来,嘴角还流着涎水,隔着老远也能闻见其中的腥臭。直到其开口喊叫,自己才从恍惚中清醒过来,急忙颤颤巍巍地说道:“各位军爷稍等,在下立马吩咐后厨去做。”说完便急忙朝厨房跑去,似怕动作慢个半拍,就会被这群人咬得粉碎!
掌柜刚跑入后厨大门,便倚靠着墙,一屁股坐在地上,头顶冷汗直流,大口喘着粗气,显然惊魂未定。
众疱人本在嬉笑着聊天,见掌柜如此模样跑了进来,都欲开口询问。可还未等众人开口,他便将头低下半分,左手摇了摇,说道:“霸王餐,老规矩。”
众人会意,不再过问,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眉头紧皱地开始忙碌起来。
那位“贵人”洗完澡后,便躺在床上休息,忽然一阵吵闹声传来,将其惊醒。“贵人”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之后翻来覆去再想入睡,却是难上加难。又正觉口渴难耐,于是干脆坐立起来,穿上衣衫,准备下楼去买一坛女儿红。
大厅内,只见掌柜端着饭菜从布帘子后侧身钻了出来,满脸堆笑地高声喊道:“各位军爷久等了!饭菜来咯!”
众士兵听见喊声,却也置之不理,自顾自地谈笑风生,说着下流至极的荤段子,还有模有样地进行着比划。等到掌柜将饭菜全部放在桌上,也并未抬眼瞧他一下。
掌柜回到柜台之后,方才松了一口气,坐回躺椅之上,所幸方才这群人未瞧他一眼,否则可能胆子都会被吓裂。
刀疤脸吃了两口菜,只觉淡出个鸟味,便想从桌上找酒喝两杯,可眼睛寻了一圈也未寻着,满脸写满了怒气,嘴中低声骂道:“妈了个巴子!”随后连拍着桌面,‘啪啪’作响!大声喊道:“掌柜的,老子要的花雕去哪里了?!”
掌柜那刚放松的神经,由于这一连串的声音,立马便又绷紧了起来。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神色紧张,却不敢再去众官兵面前,好似那边是龙潭虎穴一般。
此刻,小二依然站在墙角,一动不动,瞥见掌柜面色焦急,朝自己连连打眼色,虽然万般不愿,又不好装作没看见。便快步去到柜台位置,从掌柜手中接过花雕,硬着头皮给一众官兵送去。
刀疤脸见小二将花雕放在桌上,就欲转身回去角落。奈何方才的火气未消,想发泄一通,便立马嚼着菜,拿出个空碗,放在自己面前,边嚼边说:“先别走,给军爷们满上!”
小二闻言,带着一脸虚假的笑意,抱起一坛,将封盖揭开,一手抓住坛沿,一手托住坛底,就往碗中缓慢倒去,紧张得满头大汗,生怕倒漏了一些出来,惹出事端。
刀疤脸见这小子倒酒挺稳,这可不好发作,便立马朝对面一个士兵使了使眼色,那人会意,立马“嗨呀!”一声,勾住旁边一人肩膀,说着话。
这一声“嗨呀!”在其他人耳中不算什么,但在专心倒酒的小二耳中,便如同炸雷一般,本就紧张至极的神经,再加上满坛子的酒,本就有些重量,竟一时控制不稳,倒多了去!
烈酒从碗口溢出,再由桌沿滴落到刀疤脸裤子上!
小二哭丧着脸,泪花都开始在眼底打转,心知犯了大错,惹出了事端,立马便将酒坛放在桌上,想要道歉,可这事情本就是冲他而来,道歉?根本没用!
刀疤脸等的就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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