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下了几天的雨,等雨好不容易停了,那地上、河里、路上,到处都是水,晚上到处都能听到蛙鸣。
顾蕊家里因为有了银子修葺房屋,所以即使雨很大,那屋里也没漏雨,就连孙翠香一家子歇的灶房,都干燥地很。
孙翠香嫉妒得直眼红,背地里戳杨大树,“咱们孙家庄的屋都没这么好,你爹娘这房子咱不能白给你妹子一家住!”
孙家庄的房子早就被他们儿子孙禄寿给还赌债了,如今没了房子住,他们一家赖在这里,好吃懒做的,还打起这房子的主意。
杨大树就有些瑟缩,磕磕巴巴地对自家婆娘道,“这,这不大好吧?当初我入赘到你家,爹娘的屋子我还能要吗?再说,妹子是被咱们几两银子卖了的,如今不找咱们的茬还好,若是诚心找茬,那就麻烦了。”
孙翠香气得兜头淬了他一脸,扭着杨大树的耳朵拧了个麻花,骂道,“没出息的东西,你爹娘的东西,你怎么就不能争上一争?入赘了咱们家,不也还是你爹娘的儿子?”
这话说得也有道理,若是杨大树和咏梅的爹娘活着,杨大树确实没资格争,可他们早就作古,族里又没什么人来主持公道,杨大树要真撕破脸和咏梅争,咏梅一个外嫁女,还真争不过杨大树呢。
这正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了。
此时的孙翠香光想着让一家子住上好房子,压根儿就忘了当初是怎么把咏梅给卖了,换了银子自己怎么花了。顾蕊怎么治好她闺女的病,又怎么从赌坊打手手中救下他们的儿子,又怎么收留他们一家老小吃喝住的!
她光想着怎么去把这屋子抢回来,怎么把顾蕊一家给赶走了。
杨大树被她唆使得眼都红了,一吃了早饭,就跑去找杨里正,让他主持公道,要把爹娘的屋子争回来。
顾蕊这时候还不知道,正和陆凌风到村头看她种的两亩晚稻。
雨后的稻田里,水积了半尺多高,那稻苗都已经抽穗了,长势喜人。
顾蕊喜滋滋地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笑看着陆凌风,“再过个把月就可以收了,到时候,咱就有白米饭吃了。粮行里的稻米贵得吓人,以后咱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了。”
虽说她对陈家有恩,万盛粮行的稻米她想吃多少陈掌柜的都不会眨眼,可这样的人情顾蕊不想欠,毕竟人家也是给过诊金的。况且上次她被县衙的捕快给带走,还多亏了陈家兄弟出堂作证,这也算是两不相欠了。
陆凌风点点头,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顾蕊微微笑,眼神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宠溺。
顾蕊兀自高兴地说笑,“等收了晚稻,再养些蛤蟆,冬日里就有事干了,到时候我制一些药丸,可以找些壮汉,买几匹马,把这些药丸销往全国各地……”
她兴致勃勃地说着,手指还下意识地点着那片稻田,颇有些指点江山的感觉。
陆凌风一直笑看着她,都不舍得插嘴。
这个时候的顾蕊,分外意气风发,光彩照人,他怎么看都看不够。
可是,他还能吃上她种的大米吗?还能陪着她打羽毛球吗?
他的消失,已经让朝廷动荡不安,也许,他该回去了。
在顾蕊家多呆一天,顾蕊家就多一份风险,若真有什么意外,他可就要痛心一辈子了。
这般想着,他的面色就忧郁起来,只是高兴头上的顾蕊,也没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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