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菲身体向后缩了缩,“等警察把案破了,再作定义。”
她说。
“那不行。”男人拦住她,“我们已经付了尾款,你必须把钥匙给我们,如果你不给,我就让人把锁撬开。不然试试。”
男人脸上已经没有泪,取而代之是盛气凌人。她看着眼前的男人,记得不久前他还抱住她的大腿像个孩子一样无助的哭。前后才不过一两个钟头的光景。人,究竟有多少张脸呢?人,像不像鬼狐电视剧里头演的那些狐精鬼怪呢?那些山精狐怪摇身一变而成为各色的人,变幻各色的身段、各色的面孔。人为什么要怕那些狐精鬼怪呢?人自己就变化多端,善恶无常。
陈莫菲拿出电话,打了“110”报了警,好在就在派出所门口没多远,三人重新被请了回去。那男青年十分激动,女人也是,说房产证已经是我们的名字,那房就是我们的了。她不交钥匙。
马国良说,你们经官吧,走法院,看法院怎么判。
马国良看了一眼陈莫菲,说,你们该有合同的,怎么约定的?是不是有一条,说房主收到尾款合同正式生效?如果有那一条,房主没有收到尾款,那么按照合同约定,此合同尚未生效。所以这是有争议房产,你们得经官。但即使经官,因为有这样一条跟着,房子恐怕你们也拿不走。
陈莫菲抬眼看一眼马国良,旋即低下头。有泪一层一层便漫了上来,她知这马国良对自己,哪怕是没有心存偏袒,但毕竟心存了怜悯。她自己倒还真没想到这一成,那对青年男女动作快,率先拿出合同来,手指沿那些黑色四号宋体字往下游走,及至走到有一条上写着“房主收到尾款后,本合同即时生效。”两人的手指停住,然后,那指肚在那上面抖啊抖,抖得那纸也发生瑟瑟的声响来。
“那他们就是一伙儿的。”男人伸出食指,准确无误的指着陈莫菲。
马国良用笔录本夹子把男人的手指挡了回去,“你这么说,她有权利告你诽谤。”
“那那”男人嘴唇也跟着哆嗦起,女人拉住男人,那女人突然间给陈莫菲跪了下来,女人哭着说,“姐,我们,那是我们两家的全部积蓄啊。如果就这么打了水漂,我爸我妈,他爸他妈都得上吊啊,我们也活不了了。姐,你可怜可怜我们。”
陈莫菲想这才不过二三十分钟的光景,他们又变起了好几张面孔来。到底哪一张才是他们的真面孔呢?她站起来,躲开了女人。然后面向马国良,我可以走了么?
马国良把本夹子递过来,“在这儿,签字,按手印。”
陈莫菲拿过笔,刷刷刷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按了手印,扭头走了,她身后传来女人的尖利而刺耳的大声哭号,骗子,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中介说你儿子丢了,活该啊,报应啊,报应。
陈莫菲身体已经到了门口,她后背一僵,随后肩膀往下一垮,旋即她挺了挺脖颈,扬起头来,高跟鞋撞击大理石地面,发出清脆声响。
原来中介竟然知道这件事!她不是骗子,可是平白的受到了诅咒。人心啊!
走出派出所大门,她觉得冷,裹紧了外衣朝回走,马国良为了不让那对青年男女再为难陈莫菲,故意把笔录做得慢,有的没的都问得十分详细,所以那归途倒是太平。她打电话退了那个她之前订的房,又回了家。她本来对这地方没什么留恋,本来都是要卖掉的,没想到又重回到这里,而且她要守住这里,不然她就亏大了。
屋子里一景一物都没变,仍旧空,仍旧似热还冷的,仍旧静,莫菲时常像能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绵且长,有时也短促,网络论坛上有人说可以提供线索,那人发了私信管她要联系方式。她回了私信给对方。
不一会儿微信上有人加了她,对方说,他是个饭店跑堂,周前他看见一个女人带个孩子出现在他们庄子。
陈莫菲就问,说你们庄子在哪里?
对方说在西北。
陈莫菲问,那女人长什么样?
那人说,跟照片里一模一样。
那孩子呢?
莫菲又问。
大眼睛,双眼皮,高鼻梁,跟照片里也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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