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纷纷扰扰,整个盛京城都笼罩在触目惊心的白色中。
长长的街道望不见尽头只有早起的打更人小心翼翼地走过。打更人走的慢慢悠悠生怕不小心摔了陷在雪地里出不来,忽然,他身后惊起一阵冷风,飞起的雪沫子全顺着他脖子落到衣服里,他狠狠打了两个寒颤骂道,“这谁啊,着什么急!没见这儿站个活人呢吗!”
打更人眯着眼朝前方望去一黑衣人骑着一匹黑马在白雪中恍若一副上好的丹青水墨。打更人还来不及感叹,那人就成了白纸上的一个墨点。
打更人摇摇头,把陷在雪里的脚拔出来,一步一步往家走。
秦王府,栖闲堂围了一大群人,秦王坐在外厅的凳子上脚边放着一个炭盆,他一夜没合眼眼下青黑。秦王身边坐了一个披着织锦镶毛斗篷的妇人,白色的毛堆着一张温婉淡雅的脸,不施粉黛,却别有一番滋味正是徐秀容。
徐秀容道,“王爷莫担忧,女子头胎生产艰难些是常有的事儿,臣妾身边的徐嬷嬷经验多些,不如让徐嬷嬷进去看看?”
秦王还未说话,一旁盯着几人的煦叶就道,“休想!我们世子妃不艰难,好得很!王爷王妃不如回回雁堂等,有了消息奴婢会派人告诉回雁堂的!”
徐秀容扫了一眼,道,“煦叶姑娘,本妃知你性子急,现如今舒儿又难产才口不择言,胡言乱语。今儿饶你一次,切莫犯第二次。”
煦叶穿着一身绿袄,就挡在大厅去云水轩的门口,冷风吹着,雪落在她身上,她脸也红,手也红。
煦叶道,“真正口不择言的是王妃吧,以往王爷不在的时候您从未来过栖闲堂。现在王爷来了,您巴巴地过来,在这儿摆主子的威风。您想等着好消息就等,但世子吩咐了,云水轩不许其他人进!”
徐秀容看向秦王,秦王看了她一眼,道,“这才一天一夜,慢慢等。”
徐秀容点了点头,她瞥了眼煦叶,煦叶瞪了回去。煦叶心里道,“老天爷,您快让世子妃把小少爷生下来吧,别让世子妃受苦了,这些苦让我们做奴才的来受。求求老天爷,快让世子回来吧,回来吧。”
云水轩里乱得很,许嬷嬷守在门口,韩嬷嬷跟景明在屋里,秦晨握着刀守在门口,全是信得过的人。
可是,双胎实在艰难,顾宁舒一头的汗,枕头,褥子全被汗水打湿,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顾宁舒闭着眼,抿着唇,也不喊痛,听着稳婆的声音,一下一下地用力使劲。
稳婆的声音就在耳边,“吸气,呼气,用力,世子妃呼吸,用力!世子妃,看见头了,来,呼气吸气,用力!”
顾宁舒自己调整呼吸,景明在一旁攥着她的手。也不知过了多久,顾宁舒听见稳婆惊喜道,随着一声响亮的啼哭,“出来了!世子妃出来了!”
顾宁舒使劲握住景明的手,她道,“别往外抱,等,等两个孩子都出来再……”
韩嬷嬷给顾宁舒擦汗,她道,“世子妃,生了一个就好说了,您再忍一忍。”
景明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她给顾宁舒嘴里放了参片“嬷嬷你抱着孩子,稳婆继续!”
顾宁舒吸了口气,咬紧牙关。第二个却不如第一个,两个孩子,给正胎位也没办法,顾宁舒觉得身子都不是自己的了,耳边飘飘忽忽,景明时不时捏一下她的手,可,实在是提不上力气。
好像,力气全在生老大时用完了。
顾宁舒好像听见孩子在哭,她睁开眼睛去看,嘴里有血味还有苦味,她看着孩子被韩嬷嬷抱着,无端多了点力气,她咬着参片,一阵一阵地用力。
稳婆在她耳边喊,顾宁舒听不清,她只能凭直觉使劲儿,她想,痛过去就好了,等孩子生下来就好了,就不疼了。
景明在床边跪着,她捏捏顾宁舒的手,可顾宁舒的手虚虚搭在她手里,景明看着顾宁舒下身在用力,心里难受的不能自己,她道,“世子妃,再含一片参片,再含一片。”
顾宁舒张开嘴,景明把刚才那片取出来,一片血色,她抹了抹眼睛,道,“好了,不痛不痛,一会儿就过去了,一会儿就过去了。”
稳婆心里也着急,她小声道,“景明姑娘,这第二个不好生啊,世子妃没力气,需得快一些。”
景明道,“你好好助世子妃生产,孩子平安出生,少不了你的好处!”
稳婆汗涔涔往下落,她道,“奴婢明白,明白。”
漫天白雪,许嬷嬷跟秦晨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见喜意,一个孩子出来了,另一个就好生了,就是不知道是男孩儿是女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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