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检验的结果却让他大跌眼镜!
“大人。”几个石匠验了半晌,异口同声地回到,“这些都是上好的花岗石烧制的。”
“这……”
刘伯温兄弟顿时愕然,瞪着眼睛半晌不发一语,空气的气氛犹如凝固了一般,一时间谁也说不出话来。
“你们……”过了好一会儿,刘伯温才像是终于恢复了语言能力一般,涩声开口,“可曾瞧仔细了?”
“回大人~”工匠躬身道,“从砖厂各处的成品砖中随机抽了几块,的确是上好的花岗石。”
“这个……那你再抽几块。”刘宪看了看四面堆积如山的砖石,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然而再一次的抽检,反馈的结果却还是……
上好的花岗石。
怎么回事?
难道自己想错了?
两个人面面相觑,看了看一边眼观鼻,鼻观心仿佛老僧入定一般的李三奴,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了刚刚开始就一直不说话的杨真。
杨真微微地叹了口气……
“都抽过了?”他指着四面垒成小山般的砖石。
“回大人,都抽过了。”
“怎么抽的?”
“每一垒都抽了两到三块不等。”
“从表层抽的,还是从中间抽的?”
“……表层。”
杨真笑了笑,返身走到刘宪的身边:“请大人让衙役们把最外层的砖石搬开,再让石匠们检验吧。”
他的声音不大,但却仿若重锤,砸得李三奴一个不稳,险些一屁股坐到地上,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事实上,这就是他的玄机……
这些砖石都是烧给河堤的,比不得寻常盖房用的,块块都是长三丈,宽一丈的条石,每一块都有近一吨重!所以他便在中间放上云母石烧制的次砖,而表层垒上花岗石烧制的好砖,以混淆视听。因为如此笨重的条砖,没有人会想到搬来表面,否则的话,他怎么应付得过工部来抽验的官员?
事实上,工部每次都会派人来验砖,但每次也都是在表层抽检,因为这些砖块实在太大太重了,人们下意识地就会不想去挪动。
这就好比你去买菜,一般人总是在表面挑挑捡捡,谁也不会从底下去抄上来看,然而当你和他说“来一斤”的时候,他就从底下抄给你一个道理。
然而杨真却偏偏要他搬开表层!
这一搬开外层,里面的次砖哪里经得起检验?李三奴心头如同滚过一个疾雷,顿时大脑一片空白,想要开口拦阻,却不知说什么才好,想要转身逃走,又发觉四面早被衙役围定,眼前唯有“抄家灭族”几个大字不断闪过,自思了一回,已是形同木偶。
然而刘伯温何等人?被杨真这么一提醒,登时反应了过来,当即命众衙差一齐动手,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搬开表层条砖,再令石匠们一验……
果然!
“大人!这里面的全是云母石烧制的次品!”
砖厂之秘,账簿之谜至此已然真相大白,彭展镇处心积虑,掩饰账册,就是为了自家掩盖砖厂以次充好的真相!再想深一层,户部拨付的材料款必然已被他鲸吞了,工部、户部都是李彬管着的,这种一查就透的事他居然能查出个“天灾”来,可见没少收彭家的好处!
这也解释了他为何明明月俸只有70石,却能一处又一处的盖宅院!
刘伯温豁地转过身,正要吩咐衙役将李三奴拿下,不料耳边忽然传来一声“不好!”,跟着眼前一花,竟然多了一个人影!
刘伯温定睛一看,原来却是杨真冲了上去,一把掐住了李三奴的下颌。
紧接着就是一缕血丝,从对方的嘴角渗出。
“这……”
“死了。”杨真缓缓起身,对着地上的李三奴逐渐变冷的尸体,“咬舌自尽。”
刘伯温刷地一下阴沉了脸,破案后的兴奋还没来得及在他脸上绽出光彩,便再一次被懊恼与烦躁的情绪所取代。
人证……死了。
本来还想从李三奴口中审出细节,这一下都成了泡影……
甚至就连目前已被发掘出的真相,他也没来得及让对方签字画押。
如今“口供”这个证据之王是没有了,仅剩的这些次砖如何能证明李彬有罪?
他只要一句不知情,这都是彭家人自己贪赃枉法就能推得一干二净!
要知道李彬可是韩国公李善长的外甥!
李善长位列左丞相,深得朱元璋信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李彬自己也是中书省都事,除非有十足的证据,否则根本扳不倒他。
“搜!给我搜!”看着大哥郁郁寡欢的脸色,刘宪有些气急败坏地喊道,“就算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搜出砖厂账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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