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冷冽看着狼狈的劫心真人道:“你我同丧晚辈,都是可怜人而已。盟主令我不再收回,延期之事休要再提。”说完转身便走。

回到张家别院,杜鸣远送别劫心真人和白冷冽,便回到天张酒楼。杜弱给杜鸣远递了一杯茶,道:“爹,你没事吧?白世伯和劫心真人为什么打起来了?”

杜鸣远让一众下属退下,只留下杜弱和杜离,道:“劫心真人向你白世伯建议,武林大会延期两年举行,被你白世伯拒绝了。可劫心真人还不死心,扬言要联合持有盟主令的十八个门派共同请愿延期,此举惹恼了白兄,两人便打起来。”

杜弱道:“延期举办武林大会,这是为何?离武林大会还有三年时间,再延期两年,岂不是要五年后?劫心真人打的什么算盘?”

杜鸣远道:“去年剿灭西北妖人一战,陈不凡立下战功,威望高涨,白兄那时便意有所属,加之陈不凡天赋异禀,仁侠聪慧,年轻一辈当中的确是出类拔萃,倘若再给他三年时间酝酿,武林盟主之位非他莫属,只可惜死于飞贼之手。许是因为陈不凡身死,劫心真人不甘心盟主之位旁落他派,才去向白兄建议武林大会延期两年。”

杜弱道:“就算给足他五年时间,他就能再培养出一个武林盟主么?”

杜鸣远道:“他若是无半点把握,也不会贸然去请求延期了。说来也怪,劫心真人冲动怪异,他的徒弟却个个都是翩翩君子。”

杜弱闻言暗哼道:任他什么君子,也不及辰阳师父的一分一毫。

杜鸣远又道:“白盟主和劫心真人在荷城起争执一事,要守口如瓶,我不希望这件事是从天行镖局传出去。”

杜离道:“属下知道。”

杜弱却笑道:“那您何必告诉我们?”

杜鸣远严肃道:“你白世伯丧侄,已萌生退意,明年他就会辞去盟主之位。”

杜弱愕然道:“武林盟主人人敬仰,白世伯他怎会舍得?”

杜鸣远道:“有何舍不得?我给讲讲你白世伯的过去,你就知道他为何舍得。白庆长的父亲叫白凛冽,是你白世伯的亲大哥,当年为救你白世伯,白凛冽夫妇双双赴死。白凛冽夫妇死后,你白世伯内疚不已,便将白庆长视若己出,并苦心栽培,连盟主令都给了他,可惜啊”话及此处,杜鸣远心中也有些忧伤,因为他的好友可能要在无尽的内疚中度过余生。

杜弱也明白了,白庆长身死,多年的内疚雪上加霜,白冷冽已无心江湖之事了,号令群雄的武林盟主,现在也只是一个可怜的老人而已。

杜鸣远叹了一口气,继续道:“白兄一退,武林中必有暗流涌动。倘若劫心真人真的去游说各派延期武林大会,势必引起武林纷争。因此,我们要知晓因果,也要远离纷争旋涡,这样才能立于不败之地,这就是我要你们守口如瓶的原因。记住,十八大门派之人可结交却不可深交。”

杜弱与杜离一齐点头称是。

牛郎案一破,荷城似乎比以往更加繁华了,杜弱还没在荷城好好玩耍过,杜弱盘算着与杜鸣远在荷城玩几天,再亲自去拜访她的救命恩人。

五日转瞬即过,辰阳的内伤早已痊愈。辰阳学武的三年间,都会在卯时起床练剑,一直练到巳时,无论寒暑从未间断。经历牛郎飞贼一案,辰阳痊愈之后,每日都是和玩伴们一起玩耍,或者是陪辰心去采药,一照料病人,算下来已有三日没有练剑了。恬淡的时光,让辰阳都快忘了武功和内心的恐惧。

辰心见辰阳恢复以往的欢笑,自然也是高兴,让辰阳再拿起剑的念头似乎也不记得了。

王笑风独自一人在卧房里收拾行李,他要离开荷城了,也已想好了如何跟辰家父子告别。三年来,王笑风深深地体会到远离恩怨的日子,竟是如此的快乐,只可惜快乐只有短短的三年。

入夜,秋月高悬,一个黑影潜入辰家,辰心正要睡觉,那黑影忽然闪至辰心跟前,一指点中辰心的天枢,饶是辰心意志坚定,也忍不住大声痛嚎。那黑影再点住辰心的灵虚穴、天府穴使辰心动弹不得,再将辰心提起扛在肩上,往辰阳的卧房走去。

这贼人还要害辰阳,辰心惊恐,忍痛大声吼道:“阳儿快跑!”

辰阳被辰心的一声痛嚎惊醒,连忙起来,想去辰心的卧房看看,又听到一声阳儿快跑,心里有些惊慌,正想快步出门,那黑影已经扛着辰心进来,辰阳借着月光看清了那人的脸,那人双眼凶光慑人,脸上交错着数道鞭痕,显得狰狞无比,更令人恐惧的是他身上散发的威压,这人绝非寻常的贼匪可比。

那人道:“想你爹活命,跟我来!”说完便扛着辰心跃出窗外。

辰心竭力喊道:“快跑,不要跟来。”

辰阳担心父亲,顾不得许多,连忙运起内力,全力追赶。

追至村外竹林,那人忽然转身,扔下辰心,道:“你!就是因为你!我们兄弟十人才被识破,你害了我的兄弟,我便要拿你父亲陪葬。”这声音极其沙哑,听起来十分瘆人。

辰阳更是被吓得心惊胆寒,竟不敢分心搭话。那人一脚踩在辰心胸口,辰心又是一声惨叫,辰阳不忍父亲受皮肉苦,哀求道:“别打我爹,不关我爹的事。”

那人喝道:“跪下!”

辰阳连忙下跪:“我跪下,你放了我爹吧。”辰阳已是声泪俱下。

辰心也流着泪,残喘道:“孩子快走吧,不要管爹。”

那人又踩了辰心一脚,道:“磕头!”

辰阳害怕那人再发难,边磕头边说道:“求求你放了我爹吧。”

那人道:“我那么多兄弟的命,杀你父子还不够。”说完便提起辰心,一 一秒记住域名m.3qdu.com

拍在辰心头上,辰心便没声息。

就只一瞬间。

屈辱和仇恨充斥着辰阳的灵魂,如骤雨狂风般把辰阳的恐惧吞没。

辰阳看着没了生机的父亲,拿起一根枯竹枝,缓缓站起身来,像猛兽般咆哮:“我要你死!”

辰阳将自己三年所学,如疯魔般使出,每招都刺向那人要害之处,那人却云淡风轻般拆掉了辰阳的每一招。

辰阳每被拆一招,就越疯狂即便如此,却仍沾不到那人半点衣衫。

须臾方过,辰阳自知内力将要耗尽,死命地运转内力,将真气凝聚在竹枝上,这是最后一招。

辰阳忘却生死,只有为父报仇一念,竹枝刺出,直指那人眉心,可那人似乎只是轻轻一捏,便将竹枝拿住,再随手一弹,竹枝便断了,连辰阳也被逼退了几步。辰阳站定身躯,绝望地看着辰心,父亲遗体近在眼前,却无法近前半步,只因眼前站着一个无法战胜的敌人。

那人却不理会辰阳,他摸了摸自己的肩膀,发现了几丝断发,又瞧了瞧自己的黑色衣衫,纵横着几道细小的口子。那人竟然笑了,转而又大笑,随即弯下身躯给辰心解开穴道,道:“辰大哥起来吧。”

那人的声音不再沙哑,这声音辰阳再熟悉不过了,是王笑风!没了声息的辰心也站了起来,咳了两声,道:“贤弟,原来你想的是这个法子”

辰心话还没说完,如梦初醒的辰阳便扑到辰心的怀里,泪流满面:“爹你没死,呜呜呜”

辰心竟有些不知所措,只得安慰辰阳道:“爹没事,孩儿莫哭,你答应过爹不再流泪的。”可辰心却连自己的眼泪都止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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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笑风慢慢撕下脸上的假鞭痕,看着辰家父子,颇为愧疚道:“我这出戏,漏洞百出,果然瞒不了你。愚弟下手有些重了,还望辰大哥宽恕。”

辰阳擦了擦眼泪,语气含怒,朝王笑风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王笑风毕竟伤了辰心,辰阳要为父亲鸣不平。

辰心道:“阳儿,不得无礼!”

王笑风笑道:“这是为师送给你父亲的礼物。”

辰阳听闻这是礼物,怒气更盛:“这算什么礼物?!”

辰心道:“这礼物,爹很喜欢。咱们先回家吧,回家再给你一个满意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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