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韵村一里外,是高耸的山涧,那里长满了百日红谁能知晓,高贵的宫廷之树却铺满了山野之地。山涧之中有一条瀑布,那瀑布约有五丈宽,瀑布落处,有个巨大的水潭。每到盛夏之时,百日红万花齐放,映红了整条瀑布,特别是晨光晚霞之际,那瀑布就像一条巨大的火焰,倾泻而下所以,它名为赤焰瀑布。
三年来,王笑风指导辰阳练剑之后,都会来赤焰瀑布旁练功,每日如此。瀑布附近崎岖湿滑,又有异兽出没,平常人是万万不敢靠近的,对王笑风而言,在这里练功最合适不过了。
今日,王笑风背着行李,带着辰阳,来到此处。眼下虽非盛夏,这里却仍算得人间奇景,辰阳看见这奇峻景致,不由得心起敬畏,叹道:“师父,您平时便是在这里练功么?”
王笑风道:“正是。”
辰阳道:“您带我来这里,是让我以后也来这里了练功么?”
王笑风笑道:“没错,今日是为师最后一次教你武功。只是不知你是否还生师父的气?”
辰阳惭愧道:“爹与师父的良苦用心,我定不会辜负。”
王笑风指着瀑布道:“好。如果你决意闯荡江湖,须得过了这一关才可踏出荷城。”说完便跃上瀑布旁边的巨石上,拔出长剑,剑芒一闪,瀑布竟被划断了,待瀑布接上的一瞬,王笑风已身在瀑布对岸,剑也已回鞘。
辰阳被王笑风这超凡的一剑惊的发愣,水本是无形无状,奔流不断,可是王笑风刚才那一剑,的的确确是把瀑布划断了。
王笑风从对岸跃回辰阳身边,道:“一剑断瀑布,只要你能做到,便是你踏出荷城之时。”
辰阳道:“徒儿连这瀑布都跃不过去,更不必说一剑断瀑布了。”
王笑风道:“只要你勤练内功,假以时日,跃过这瀑布便如闲庭信步。若是要划断瀑布,须得娴熟地掌握剑气方可。”
辰阳道:“剑气?”
王笑风拿出一黑布衫,道:“瞧见这黑布衫上面裂开的口子么?”
辰阳道:“瞧见了。”
王笑风道:“这口子乃是剑气所破。”
辰阳忽然惊道:“这是您昨晚穿过的衣衫,是谁?竟能使剑气划破你的衣衫?”在辰阳看来,能使剑气划破王笑风衣衫的人,其武功必定超凡绝伦。
王笑风却笑道:“傻徒儿!这布衫上的几道口子是昨晚划破的。”
辰阳难以置信,道:“是我划破的?!”
王笑风道:“你剑气初成,还不自知,是因你的剑气是情急之下使出来的。”王笑风又拔出长剑朝水潭轻轻地划了一剑,那水潭立即显现一条深水痕,道:“回想一下,昨晚你是如何出招的,你也划一剑试试。”
辰阳也不知自己是如何使出剑气的,只是像平时修炼一样,运转内力,将真气凝聚在剑上,朝水潭一挥,那水面便泛起了轻微的波澜,辰阳有些失望道:“这剑气怕是连豆腐也划不破。”
王笑风:“自如操控剑气,并非朝夕之功。剑气乃是由内力催动体内真气,以利刃为引,凝成无形的气刃,要掌控真气,须得经过千锤百炼。我再教你一个,练习掌控真气的法子。瞧好了!”
只见王笑风随手捏住一只飞虫,然后再将手掌张开,那飞虫竟然没有飞离掌中,而是一直在掌中乱撞,好像被困住一般。
辰阳惊喜道:“如此奇妙,师父您是怎么做到的?”
王笑风道:“这叫掌中结界,就像掌中囚笼,只要我不撤去内力,这飞虫就无法飞离我的手掌。”
辰阳有些迫不及待,道:“我也试试。”只可惜,辰阳抓过虫子,缓缓放开手掌,那虫子在辰阳掌中,盘旋了一圈,便飞走了。
王笑风微微笑道:“路漫漫其修远兮,你不必着急。”
辰阳道:“徒儿必定勤加苦练。”又有些不舍道:“您何时再回荷城?”
王笑风道:“待你武功大成,寻到母亲,一家团聚时,也不妨寻一下我这个师父嘛。”
辰阳笑道:“徒儿谨遵师令!徒儿还有一个请求。”
王笑风道:“说吧。”
辰阳正色道:“徒儿想见识一下师父的剑气。”
阳这个请求,让王笑风颇为意外,转而一想,心中了然,笑道:“但愿有一天你能超越我这个师父。你可要站稳了!”
王笑风动也未动,只见一道道像利剑一般的银色气刃,环绕着王笑风,那剑气引的四周蠢动,水起惊涛,鸟兽退避,连辰阳也不得不运转内力,死死地粘着瀑布旁边的巨石。
王笑风岿然挺立,银色的剑气越旋越高,渐渐凝成一条银色的巨龙模样,巨龙张开巨口,整条瀑布被缓缓抬起,这分明是银龙吸水。
银龙吞噬瀑布,其身躯越鼓越大,随着一声咆哮,将水吐出,竟使瀑布逆流。
太震撼了!瀑布逆流,这是何等的威力,剑气的修炼竟能到达这种境界么?
王笑风撤了内力,那银龙渐渐消散,四周恢复如常,瀑布也已是自上而下,道:“这便是游龙式,是我自创的招式。”
如此恢弘的招式,撼的辰阳直道:“神仙法术也不过如此吧。”
王笑风呵呵笑道:“这是剑气化形,世间哪有什么神仙法术。”
辰阳道:“您不是说剑气以利刃为引么?可您并未用剑。”
王笑风道:“我不就是一柄利刃么。”瞧着辰阳崇敬的神情,心中有些不舍,道:“你我师徒,就此一别吧。”
辰阳立马下跪,朝王笑风一拜:“辰阳谢师父授艺之恩!”
王笑风把手中的长剑递给辰阳,道:“三年来,为师还未送过礼物给你,这柄剑就当是为师给你的礼物吧。”
辰阳欣喜接过长剑,道:“谢师父。”
辰阳家中,辰心正在门前晾晒草药,忽闻身后有人问道:“请问,您是辰先生么?”
辰心转身一看,问话的是一个貌美的少女,手持短刀,一身蓝衣,颇有英姿。少女身边是一个形神威严的中年男子,也是手持短刀。
辰心道:“正是辰某。是杜局主和杜姑娘么?”
两人正是杜鸣远和杜弱,辰心认得他们,让二人颇感意外。杜鸣远道:“先生与我们从未谋面,何以知我二人身份?”
辰心道:“两位现在是荷城的名人,杜姑娘更是有天行侠女之名号。在荷城,无论是谁,只要能亲眼见到二位,凭体貌特征便可知晓二位的身份。”
辰心之言,听得杜鸣远父女十分欢喜,杜弱听到天行侠女更是欢喜的笑颜如花。
杜鸣远道:“先生过誉了,杜某此番前来,是要当面答谢小女的救命恩人。”
辰心邀二人入屋,给二人奉上清茶后,道:“辰阳的师父已出门远行,恐怕要让二位失望了。”
杜弱忙问道:“他去哪儿了?何时回来?还请辰叔叔告知。”
杜弱如此急切,其中还有几分期期不得见的意味。辰心暗想:这杜家大小姐似乎不只是报恩答谢。看破了杜弱的少女心思,辰心暗自轻叹,道:“他本是闲云野鹤,去往哪里,何时回来,辰某不知,还望杜姑娘见谅。”
杜弱看出辰心似有隐瞒,却又不好再问,只得暗恨自己贪玩,错过了时机。
“爹,我回来了。”
辰阳人未至,声先到。一进门,便看见了杜弱和一个中年男子,微微愕然,道:“是你”
辰心道:“这位便是天行镖局的杜局主,还不上前见礼?”
辰阳朝杜鸣远行礼:“晚辈辰阳,见过杜局主。”
杜鸣远看见辰阳进门时,双目极有灵气,身背双剑,颇有少年英气,心中有些喜欢这少年,笑道:“贤侄不必客气,你也是小女的救命恩人,应当小女向你行拜谢礼才对。”转头对杜弱道:“还不快谢谢你的恩人。”
杜弱面露尴尬,朝辰阳抱拳行礼道:“谢谢你”氛围虽然尴尬,但杜弱道谢乃是真心实意。在开元寺时,若不是辰阳心生急智,拖延那云游道人,恐怕两人皆已命丧黄泉。
辰阳与杜弱初次相识时,便是言语不合,颇有冤家意味,但两人毕竟同历生死,有患难之谊。这患难之谊使得的辰阳对杜弱颇有改观。
不料,杜弱指着辰阳背后的铁剑问道:“这把铁剑是你师父的么?”杜弱只见过辰阳背木剑,背铁剑还是初次见到,直觉这铁剑是辰阳师父的。
辰阳道:“是我师父的。”
杜弱欣喜道:“你知道他在哪儿么?”
杜鸣远连忙喝道:“女儿不得无礼。”心想:这个傻女儿,这不是在拆辰先生的台么。
辰心笑道:“无妨。阳儿,你可知你师父走往何处?杜姑娘想当面答谢。”
辰阳看见杜鸣远的举动,有些不明所以,道:“师父把剑送给我,就走了,我只知是往北走。去往何处,我不知。”
杜弱道:“他是何时走的?”
辰阳道:“应当有半个时辰了。”
杜弱连忙取出腰间的竹哨,哨向一声后,一个巨鹰落在辰家门前,辰阳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鹰,正想仔细打量这鹰,杜弱道:“本姑娘带你翱翔天际,如何?”
辰阳正在犹豫,杜弱却一手拽住辰阳,跃上鹰背,道:“坐稳了!”一拍鹰背,那巨鹰便拍羽高飞, 只留下两个无奈的父亲,愣愣地看着那巨鹰飞远。
杜鸣远只得道歉:“小女鲁莽,杜某替小女请罪。”
辰心没有怪罪的意思,只是有些担心,道:“他们坐在那鹰背上,可安全么?”
杜鸣远道:“辰先生放心,这鹰是我天行镖局的天镖坐骑,担保令郎毫发无损。”
度韵村外上空,辰阳在鹰背上惊呼:“太高了!太高了你让它飞低点。”
杜弱笑道:“不用怕,就算你掉下去了,它也能把你接回来。”
辰阳本来对杜弱有所改观,现在看来她仍是个任性的大小姐。杜弱的话,辰阳满是不信,但又无奈,道:“我听闻你现在有天行侠女之名。既是侠女,应当不会置我的安危不顾吧?”
杜弱得意道:“你知道就好。”又问道:“你师父叫什么名字?你有师娘么?”
辰阳道:“可还记得我们的赌约?”
杜弱道:“当然记得。”
辰阳道:“你若是十招之内赢了我,我便告诉你,我师父的名字。”
杜弱道:“你这小孩真不爽快,不就是一个名字么。况且,我要报恩,自然要知道恩人的名字。”
辰阳道:“你待我这个恩人如此粗鲁,我怎会让你事事顺意。”
杜弱心想:果然是小孩,真幼稚。自信道:“先追上你师父再说,要比试得选个良辰吉日。你还没回答我,你有师娘没有?”
辰阳心中不解,杜弱怎么连这个也要问,道:“我不知道。”辰阳实话实说。
杜弱不信,道:“不知道?你究竟是不是恩人的徒弟!”
辰阳不悦,道:“我师父每日只做三件事:教我练功,独自练功,与我爹谈天说地。从未提过师娘。”
杜弱看辰阳的神情,好像不是在撒谎,便不再追问,自语道:“或许是没有吧。”
辰阳道:“我师父已走了半个时辰了,你这恩情改日再报吧。”
杜弱道:“本姑娘向来不喜欢拖拉,等到了你说的那个瀑布,便可以顺着恩人的气味追上去了。”
辰阳道“你识得我师父的气味?”
杜弱瞪了一眼辰阳,道:“我家的鹰识得你师父的气味。”
辰阳道:“它又怎会识得。”
杜弱一脸鄙夷,道:“你背上的铁剑有你师父的气味。笨!”
两人一言一语,吵吵闹闹来到了赤焰瀑布旁,可是那巨鹰背着两人在瀑布旁,旋了好几圈,也没嗅到王笑风的气味。
杜弱仍不死心,驱着鹰往北飞,飞了一个时辰也没寻到王笑风的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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