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元寺一战,第二日,上午。
天张酒楼,天字阁,杜弱早早洗漱完毕,面容还是有些憔悴,舒展一下手脚,抖了抖精神,朝门外喊了一句:“都进来吧。”
杜离、钱三六、俞明三人一齐进门,朝杜弱恭敬行礼。杜弱问道:“我爹回信了么?”
钱三六道:“局主已回信,未时到荷城。另外,昆仑派掌门劫心真人和白盟主也一同前来。”
杜弱道:“知道了。”又问道:“王胜他们的遗体安置好了么?”
钱三六道:“今日卯时,已用天镖送回洛阳。”
杜弱对俞明道:“贼人和那臭道士如何?”
俞明道:“刘捕头已将他们全部押入大牢。”
杜弱拿出噬音海螺递给俞明,道:“这是牛郎飞贼的罪证,给刘捕头送去,只需往里面灌入真气便可。用完了还我,千万记得!”
俞明道:“属下这就去办。”说完便拿着噬音海螺出门了。
杜弱道:“钱总管,劳烦你跑一趟,去看看辰阳的伤势如何,彼若有所需,务必满足。”
钱三六也领命出门了。
钱三六和俞明在为镖局做事也有许多年了,一直尽心尽力。杜弱瞧着这些忠心耿耿的背影,王胜三人为她赴死的场景又浮现在眼前。
经此一事,杜弱痛恨自己武功太弱,执起短刀,对杜离道:“离叔陪我练功。”
杜离道:“是。”
度韵村,辰阳家中,王笑风正在运功为辰阳疗伤,辰心在门外来回度步,神情焦急。
半刻钟后,王笑风收掌起身,将辰阳缓缓放下平躺,道了一句:“辰大哥进来吧。”
辰心快步进门,问道:“如何?”
王笑风道:“已无大碍,明日便可醒来。”
辰心立马上前给辰阳切脉,探完脉相,辰心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微笑道:“辛苦贤弟了。”
王笑风道:“辰大哥这是什么话,师若父,本分而已。”
辰心笑道:“好,让阳儿好好休息,携行酿已备好,请!”
王笑风笑道:“辰大哥知我。”
两人到了饭桌上,王笑风立马斟满了两大碗,并端起一碗向辰心躬身行礼:“此番阳儿险些丧命,笑风有失,这里向辰大哥告罪了。”王笑风说完便一口干了。
辰心连忙起身扶起王笑风,道:“贤弟不必如此,此前是我力主阳儿参与此案,又怎能怪罪于你,更何况阳儿现在已经伤势大好,切莫言罪。”
王笑风叹道:“本以为将阳儿安排在杜家小姐身边一同擒贼,即便遇险也有高手护佑,没想到还有豺狼在其中。”
辰心忧心地叹气道:“这一切皆是天意。”
王笑风听出了辰心的弦外音,道:“辰大哥是怕阳儿不愿再学武么?”
辰心摇头苦笑道:“我是怕他失去了拿剑的勇气,窝囊一辈子。”
王笑风道:“若真如此,我也有法子让他重拾勇气。只怕到时不想让他涉足江湖的,反而是你。”
王笑风一语道破辰心十多年的心结,牛郎飞贼一案更是让辰心的决心动摇。不过,现在听到王笑风一句能让阳儿重拾勇气的豪言,辰心心里畅快了许多。
两人正饮间,门外一人道:“请问辰先生可在家?天行镖局钱三六乞见。”
辰心闻言,起身出迎,自报了姓名之后,一面邀钱三六坐下,一面微笑道:“钱先生请坐,不知钱先生远来有何贵干?”辰心也给钱三六倒了了一碗携行酿。
王笑风也起身抱拳行礼,而后拿起碗道:“钱先生,初次见面,先饮为敬,钱先生请。”
钱三六阅人无数,初见王笑风,便觉此人言行,无一不显豪杰气概,心想:救下大小姐的应是此人。
钱三六向王笑风回了礼,便对辰心道:“钱某此番,是受我家小姐之命,来询问令郎伤情。我家小姐说,若是辰先生有所需,我天行镖局必定全力以报。”
辰心道:“小犬已无大碍,有劳钱先生和杜小姐挂怀。”
钱三六拿出一个小药瓶递给辰心道:“这个是疗伤圣药,回灵丹。请辰先生收下。”
辰心心中暗叹:不愧是天下第一镖局,竟有这等灵丹妙药,欣喜接过药瓶道:“辰心替犬子谢过杜小姐,有劳钱先生送药。”
钱三六道:“钱某使命已达,就不打扰二位了。”
辰心将钱三六送出门,回来便打开药瓶,嗅了嗅,喜道:“果然是回灵丹,难得!难得!”
午时,杜弱与杜离练了一个时辰武功,杜弱香汗淋漓,却似洗尽疲惫,心中阴霾一扫而空,恢复了英姿焕的大小姐模样。
钱三六回到天张酒楼,向杜弱复命,杜弱对杜离道:“离叔先去休息一会吧。还有一个时辰,爹就到了,咱们得养好精神,不可叫他看笑话。”
杜离应是,便出门了。
杜离出门,杜弱朝钱三六问道:“辰阳伤势如何?”
钱三六道:“已无大碍。”
杜弱道:“他师父也在吗?”
钱三六道:“属下到辰家时,辰心正与一人饮酒,想必那人应当是辰阳的师父。”
杜弱心想:还有心思饮酒?看来辰阳的伤势必定是无碍了,又问道:“那人长得什么模样?”
钱三六道:“三十来岁,高大英俊,形神颇有豪杰气概”
还没等钱三六说完,杜弱便欣喜道:“就是他,就是他救了我。”
杜弱又道:“他叫什么名字?”
钱三六何等老道,杜弱的少女心思,一眼便知。不过他也不知辰阳的师父叫什么名字,只得佯作惶恐道:“属下不知,请大小姐责罚。”
杜弱哪有心思责罚,脸上尽是欢颜,道:“不知道也好,我亲自去问他!”
钱三六总算明白,杜弱为何不提报答救命恩人,原来是藏了这个心思,暗叹少女情窦初开时,其心意总是奇妙莫测。
知晓杜弱心中所想,钱三六便知所谓责罚如同虚无,道:“多谢大小姐宽容。”
杜弱道:“好了,你先下去吧。”
未时,荷城上空,三个巨大鹰隼在空中缓缓盘旋,那鹰隼浑身黑羽,鹰嘴如银白长钩,巨爪尖锐,爪上的皮坚韧似铁甲,一双黑瞳紧紧凝视张家别院。
钱三六早已和张老爷商量过,借用张家别院以待贵客。能结交武林巨鳄,张老爷欣然答应。
张老爷听说天行镖局局主杜鸣远、武林盟主白冷冽、昆仑派掌门劫心真人会乘天镖过来,原来这鹰隼便是天行镖局的天镖。
张老爷此前也只是听闻天行镖局的天地双镖,镖镖必到,从未失手。如今见这天镖,果然威风凛凛,不由得心中一阵赞叹。
杜弱领着天行镖局的众人,在张家别院恭敬等候。只见三头巨鹰缓缓降落,双爪临地之时,本来想来看热闹的张家妇孺和下人,瞧见那鹰的模样,吓得纷纷躲起来。
巨鹰着地时齐齐扇动了一下黑翼,张家别院瞬时如强风掠过,一时间落叶混着尘土飞舞,惊得张家护卫连忙护着张老爷。钱三六之前劝过张老爷不必亲自迎接,张老爷坚持来迎,现下弄得一身狼狈,心中颇为无奈。
天行镖局等人身怀武功,有真气护体,衣衫未动,只恭敬地迎着从巨鹰背上下来的人。当先下来的是杜鸣远,只见其一身锦衣,剑眉方脸,一字胡子,不怒自威,手中握着一把短刀,那刀从外表上看,与杜弱的短刀一模一样。
随后便是白冷冽和劫心真人一同下来。白冷冽衣着朴素,与普通人无二,只是再朴素的衣衫也掩不住他的领袖气质。不过,从白冷冽眼中的悲伤来看,他也只是一个两鬓花白,痛失子侄的长辈而已。
白冷冽身后跟还着一个少年和一个青年,两人身后都背着长刀,那少年满脸怒意,模样和白冷冽有几分相似,那青年个相貌平平,神色倒是冷静从容。
白冷冽的身旁是劫心真人。不过,劫心真人像个怪人,此人身形削瘦,一身黑长道袍,脸上竟蒙着面纱,眼神和白冷冽一样透着哀伤,眼角的皱纹更显悲伤之情。
江湖皆知,陈不凡是劫心真人最疼爱的弟子,其悲伤之情可想而知。劫心真人为何蒙着面纱,江湖中倒有多种传闻,不过也只能姑听妄之,毕竟他的样貌连他最疼爱的弟子也不知道。
劫心真人身后也跟着一个年轻人,那人相貌十分英俊,身着白色长袍,举止显得潇洒俊逸,只是双眼不时地瞥向杜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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