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桂斟酌了半晌,才道“照理来说,主上让衡少爷四岁就开了蒙,那应当是很疼他的才对。可是……”她听了许久,不知道用甚么词汇来表达这样一个意思,好半天才道,“可是主上既然这样疼他,为何又不在称王之时,直接定下他的世子之位来?他有这样得天独厚的恩宠,开蒙又早,人也聪慧……这难道……”
月桂还不知道甚么叫帝王之才,但她觉得大概这样培养出来的孩子,不是帝王之才也难罢?
梁书越深色冷淡“他和他儿子如何,那是他父子二人的事,与我们又有甚么相干?我们尚且连自己都顾不上,怎还去顾忌旁人的事?”
月桂“呃……”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接点儿甚么话来接梁书越的话茬了。月桂挠挠头,她忽然想起来,梁书越自己没有子嗣,这话只怕是戳了她的痛点了,她也只好沉默了。
“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梁书越道。
不知道为何,梁书越今年也不过十七八岁,月桂却生生在她身上看出一种垂垂老妇的感觉。年轻人不该有这样的气息的。
梁书越一笔一笔抄着佛经,当真是有一种年华早逝的感觉。
月桂叹了一口气,看向窗外。她想出去玩……不如还是……唉……
窗户前有个小脑袋缩了下去。是陆士衡。他想发誓他不是有意想在这里偷听的,不过是追着一只不大会飞的雏鸟到了这里。那雏鸟似是被他逼得急了速速就飞走了,可陆士衡又不会飞,恰巧就在此处听了一耳朵墙角。
陆士衡蹲在地上,小小的脸皱在一起。他快六岁了,又读了一两年年书,算是男孩中鲜少的早慧。梁书越和月桂的对话,他听在耳中,不可能完全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他想了半天,最终还是站起身来,朝外走去,这不是他的院子,待在里面,总觉得心中不踏实。
小短腿迈了几步,便瞧见了前面的葛妈妈,她焦急地朝着自己扑将过来,口中道“小祖宗,你可到哪儿去了?到教我好找。”
陆士衡这两年也显出了性子,温软安静,不像前两年不懂事时那般胡闹了。他闻言乖乖走上前去,牵住葛妈妈的手,笑道“是我不好,让葛妈妈费心了。”
葛妈妈笑道“小主子这话说得,有甚么费心不费心,你们母子两代人都是我这么看过来的。”
陆士衡见提及他母亲,便扬起脸来,问道“葛妈妈,我娘亲,是什么样的。”
葛妈妈的目光似乎透过了遥远的时空,在望着些甚么,心口有些微微发疼,她道“你娘亲……是我见过这世上,生得最好看,最有见识的女子。”
陆士衡问道“比姨母还美吗?”
葛妈妈道“要美上许多。二姑娘同大姑娘,生得不太相像。”她低下头,看了看抬着眼睛望她的陆士衡,轻声道“小主子的眉眼生的像极了大姑娘,鼻骨脸廓却像主上。”
陆士衡摸了摸自己的眼睛,似乎想微微叹气。他过了那几年无忧无虑的年纪之后,尤其是是在读书明理之后,极早地就显出超乎同龄人的忧郁来。他问道“那爹爹他,喜欢娘亲吗?”
“喜欢。”葛妈妈答,“怎会不喜欢,主上同她乃是青梅竹马少年夫妻,且大姑娘她又那样好,怎又有不喜欢之理。”
陆士衡又问道“那……父亲他喜欢我吗?”没用爹爹,用的却是格外正式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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