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徵如此一言,可谓是将自己与向士族募粮之事撇得一干二净,谢贵嫔心中甚恼,只得忍下这口恶气,见罗淑仪坐在底下甚是得意,于是又转念想将她也拖下水来,便故意问谢徵:“那…依郡主之见,这件事情,本宫该找谁来协助筹划呢?”
“娘娘身份尊贵,同士族交涉募粮之事,定然不成问题,毕竟…一回生二回熟么,何况,”谢徵说着,也有意看了罗淑仪一眼,继而暗有所指的说:“陛下是叫娘娘,合众妃之力筹集米粮,这重担,怎么也不能落娘娘您一人身上啊。”
她说罢,又有意看向罗淑仪,问道:“淑仪娘娘,您说是吧?”
罗淑仪早料到没好事,如今这棘手的藤条,到底还是缠上她了,她侧目与谢徵相视,只冷着脸反问:“郡主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岂会不知,谢徵同谢贵嫔一唱一和,分明是想害她也得罪士族,这向士族募粮之事,谁摊上谁倒霉!
“没什么意思,德音只是觉得,淑仪娘娘您协理六宫,向来也是多行善举,以德服人,如今贵嫔娘娘急缺人手协助募粮,想必淑仪娘娘您,也不会推辞的。”
谢徵使的是激将法,罗淑仪如今为了不与士族为敌,竟想厚着脸皮推辞了,她正要开口拒绝,熟料谢贵嫔却抢先说道:“本宫也正有此意,淑仪妹妹你协理六宫,募粮之事,你也的确该担待些。”
“贵嫔姐姐……”罗淑仪仍想垂死挣扎,怎知谢贵嫔又将她的话打断,只说一句:“相信这也是陛下的意思。”
言外之意,如若罗淑仪再推辞,谢贵嫔便直接去向萧道成请旨,到时圣旨一下,就由不得罗淑仪再多话了。
听到这话,罗淑仪总算是无话可说了,却也答应得并不干脆,如今推诿不得,看来只能见机行事了!
谢徵这时又笑说:“两位娘娘要向士族募粮,为湘州百姓谋福祉,也为陛下分忧,德音虽帮不上什么忙,可总算蒙受皇恩,自不能辜负陛下厚爱,所以自请做这第一个捐粮的,德音愿捐十石粮食,虽然不多,可也算是一份心意。还有,德音食邑衡阳郡,可如今衡阳郡水患严重,百姓食不果腹,德音愿暂免食邑,直至衡阳郡恢复生机。”
“好,郡主有心了,”谢贵嫔坐上是褒赞,心里头却是恨透了,凭什么好人都让谢徵做了,坏人全要她来做!
坐在一旁的利阳县主与新宁县主对视了一眼,似乎都会意了对方的眼色,利阳县主随即对谢贵嫔说道:“贵嫔娘娘,臣妇也愿意暂免食邑,另捐十石米粮。”
新宁县主紧接着也附和:“臣妇也愿意。”
“好,你们都有心了,不枉陛下对你们的信任,”谢贵嫔原是面色冷淡,如今硬生生的挤出一个笑容来,却显得颇是僵硬。
谢徵细细思忖了一番,总担心谢贵嫔和罗淑仪背地里使坏,又跑到萧道成跟前去,叫她也参与募粮之事,如今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为躲过此事,于是紧忙又对谢贵嫔说:“娘娘,德音还想,亲自去往鸡鸣寺诵经礼佛,斋戒三日,以求为湘州百姓祈福。”
这本是谢徵为躲募粮之事,才出此下策,旁边那两位不明就里,又互相看了一眼,于是利阳县主紧随谢徵之后,也对谢贵嫔说道:“娘娘,臣妇愿跟随衡阳郡主一同去往鸡鸣寺,为湘州百姓祈福。”
新宁县主接着又说了一句:“臣妇也愿意。”
“好,你们都去吧,”谢贵嫔说至此,已极不耐烦了,一句话说完,甚至连敷衍的笑容都不愿做了,只是端起旁边的茶盅,一饮而尽,显然心中压着一股怒火,郁郁难平。
谢徵暗悻总算躲过一劫,又回想起谢贵嫔和罗淑仪适才被她妙语连珠一顿冷嘲热讽,气得脸色铁青,恨得咬牙切齿,心中可谓是沾沾自喜,舒畅得不得了。
她起身走到谢贵嫔跟前去,欠了欠身,行礼告退:“德音告退。”
见谢徵要走,利阳县主居然又和新宁县主对视了一眼,二人各自会意,一同起身离席,利阳县主笑得和善可敬,说道:“娘娘,臣妇也告退了。”
而那新宁郡主,这次倒是没再重复“臣妇也愿意”这五个大字,而是一声不吭的跟着利阳县主行了礼,而后两人又一同转身,肩并肩走向殿外。
见衡阳郡主与那两位县主都已走了,殿中那三位全程没有发过一句言的不知名妃子也一齐告退,现如今殿中只剩谢贵嫔和罗淑仪还坐着,谢贵嫔冲罗淑仪露出一丝假惺惺到不能再假惺惺的笑容,说道:“那…本宫明日就在宫中摆酒设宴,妹妹你,就负责派人去给那些士族递请柬吧,倒也轻松些。”
何为轻松?不得罪人的才叫轻松。给士族送请柬,请士族进宫,就募粮之事而言,这可算是最得罪人的,没有半点轻松可言。
而罗淑仪似乎是已经想到对策了,如今被谢贵嫔安排了这样的苦差事,竟也没有半点紧张,反而还爽快利落的答应了。
谢贵嫔还颇是意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罗淑仪那人就已经一声不响的走到殿门外头了。
罗淑仪与身边的徐女史同行,二人一前一后,待走得远些了,徐女史就问:“娘娘,您当真要替谢贵嫔请士族进宫赴宴?”连这宫女都清楚,什么是得罪人的差事,什么又是真正轻松的差事。
“怕什么,请柬上写她的名字不就行了?”罗淑仪不以为然,说得倒是轻松,她说罢,又忍不住骂道:“那个女人早已死透了,连诈尸都诈不成,如今居然还想把本宫也拉下水!”
徐女史道:“这都要怪衡阳郡主奴婢看她嚣张跋扈,根本就不把娘娘放在眼里!”
“谢徵那个小贱蹄子,眼下还不忙收拾,等本宫这阵子忙完了,自有她好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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