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是要温习竹书纪年么?”

“不错。”黄世仁点了点头,进而随手翻开了在这一叠书信上的头几分信,目光仔细的浏览了下去,而管家已经到一边去找书了,黄世仁一边看,很快就拧起了眉头,把这封信扔到了一边,“写这信的读书人孙义,庐陵人,秀才功名,七言绝句一首,却是尽数写拍马阿谀之词,真是看的叫人作呕。”

黄世仁捏了捏拳头,有些愤怒,旋即就松开,人又渐渐平静下来,对那管家道,“复信,就说信已收到,劝慰他好好读书,读书之人,当一心纯粹,太过重视功名,反而适得其反。”

接着又拿起了另外一封,这里面附录的则是一片文章。

黄世仁拿起,看完,又放下,进而再拿起一封,短短片刻后,五份信就已经扔下,长叹了一口气,没有继续看下去,“这一次的书信又是这样,哎,诗句全是些阿谀奉承之词,或是文章里指点朝政,看似句句有理,实际上却是在指点江山,狗屁不通,真叫他去治理民政,怕是断不清一桩公案,分不清什么是庄稼,什么是杂草,半点实事都办不了,真叫这等人为官,才是祸国殃民!”

“倒是有一片李氏学派的文章倒还也不错,就是可惜了,读书经义没学到家,空有其表。”

“老爷,书。”管家把那一本竹书纪年奉到手上。

说完就站到一边了,管家深深知道黄世仁的习惯,从书院回来,必先静坐,反思一天的一言一行,是否有错谬,其次则是温习功课一个时辰,再接见客人,最后清查一遍士子们送来的书籍,也就去睡了,管家也不打扰,就默默的站在一边。

黄世仁摇头晃脑,看起书来,而在这个书信上的第一封,上面写着三个字,“……西厢记”

而同时,西厢记的其他九份也分别送去省府的其他地方了。

在大魏,评书人口中讲的故事,往往和读书人自己所看的经史史集差距很大,汇聚在评书人身边的,往往就是一些普通的百姓,一些落第的书生,讲的故事也全是一些不着边际的野史,以猎奇为主。

这些就被统一称为“下里巴人”

但是在这些下里巴人里,讲的故事其实也很庸俗,叫杨奉先来听,绝对一个都看不上,经过了后世信息大爆炸的熏陶,看这些故事就太小儿科了,评书人口中,讲的无非就是一些“张武师喋血金钱镖。”

“落第童生梦中得大儒点化,金榜题名。”

又或者是,“某野史中的大儒不畏强权,顶撞皇上。”

讲的故事也极为的保守,更没有什么曲折,武师被打压,发奋练武,然后反杀仇家。

落第书生睡了一觉,人就开悟了。

要么就是一些鬼怪。

反正就是直来直往,没什么花架子,这要是让后世一些老书迷们来听,多半能听的睡着,这些评书还没经过元曲洗礼,也没诞生过三国演义,西游记这种评书大热的顶级故事小说,但就是这样一些平庸至极的作品,在这些百姓之中就已经流传很广了。

有些知名的评书先生往那天桥下一站,轻咳两声,还没开讲,这附近云集而来的百姓就能成百上千,一个个都是忠实的听众,唯恐错过了半个字。

而这些评书先生们的“润口费”往往也能大的惊人,讲一篇,各大茶楼,青楼之中能出大价钱来抢人。

一篇好的故事,或是一个厉害的评书人,能价值千金!

大魏的评书文化,至少也能占据这下层的半壁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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