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21年(秦王政二十六年),秦王吸取了对楚作战轻敌失利的教训,命大将王贲率领辽东大军,绕开齐国西线布防的主力部队,由燕境南下,直扑齐国都城临淄,迅速完成了对临淄的合围。

齐国多年偏安一隅,虽然坐拥海盐优势,财力雄厚,民间富庶,但因为齐王建完全听信了丞相后胜的蛊惑,在秦灭五国的战争中,始终保持中立,外不与五国结盟抗秦,内不修军备,以至于举国下,武力不张。面对秦国的百战之师,本就士气低迷的齐军,迅速土崩瓦解。

在临淄已成为一座孤城的情况下,秦王承诺,如果齐国投降,可以加封齐王为万户侯,齐王田建面对大军压城,再次,也是最后一次选择了相信秦国,不战而降。

事实,人为刀殂,我为鱼肉,此时的田建,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至此,经过二十多年的精心谋划,十年苦战,秦国终于脚踏齐鲁,饮马东海,完成了中原大地的最后统一,建立起华夏大地第一个大一统的封建国家。

消息传到楚郡,时令已是深秋,大自然的萧瑟,却难掩白练的欣喜若狂,第一次以郡府名义遍发请柬,大宴群僚,寿春各衙门主官、堂官、甚至一部分属吏,都接到了郡府的邀请,蜂拥而至,以至于阔大的郡府前院人满为患,不得不将一部分席面开到了街。

宴会从午时开始,一直持续到月柳梢。对于一般官员来说,这种机会是极其珍贵的,有的人一生都碰不到一回,这么多的官员聚在一起,说是喝酒吃肉,但更多的内涵,却在于彼此的交流。身处官场,还有比人脉关系更为重要的吗?何况,依秦制惯例,对官员之间的交往有着很严格的限制,很多交往都会犯忌。所以,像今天这样,官员们之间,可以肆无忌惮的搂肩搭背,交头接耳,就显得尤为难得了。

在众多的官员中间,李鹤显得比较另类,除了与蒙骊等一贯就熟悉的官员之间说说笑笑之外,基本不与其他官员互动。

受白练主政思维的影响,楚郡各地已经开始大面积启用故楚的旧吏,甚至不乏一些背景清白、能力超强的原楚国官员,已经得到了重用。但从今天宴请的场面来看,官员的出身背景,依然是彼此交往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来自于秦境的官员,与出身于楚地的官员之间,虽然不至于水火不容,但依然泾渭分明。

不幸地是,李鹤尴尬地站到了两波人的中间,秦人官员视之为楚吏,而当李鹤面对故楚的官员们时,却又能从那些闪烁的眼神里,读出一份浓浓的戒备。

面对眼前热气腾腾的热闹局面,李鹤心里,突然感到一阵兴味索然,端起面前的酒盏,一饮而尽,站起身就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就见到猴子匆匆走了过来。

“公子,府里来报,说是故人来访。”

“故人?”李鹤抬眼看了看猴子,问道:“哪里的?黔中吗?”

“说是公子的故旧,具体我也不清楚。”猴子答道。

李鹤看了看天色,已然不早了,院里院外仍旧是一片喧闹,石阶、回廊里,到处都是喝高了以后放浪形骸的官员小吏,从这些人身,李鹤能强烈感受到白练狂喜的心态,否则,以他一贯的性格,哪里能容得这些人在郡府衙门如此作派。

“走!咱们回府。”

李鹤转身出了府门,猴子一招手,侍卫牵过马来,几人快马加鞭回到府内。

刚进府门,占越便迎了来,低低的声音说道:“公子,项伯来访?”

李鹤一愕,看着占越问道:“谁?你是说项伯吗?”

占越点点头。

当年在郊外踏青,占越是见过项伯的。

乍一听这个久违的名字,李鹤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十年前,那个圆润、俊朗的豪爽公子形象,又回到了脑海之中。

“人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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