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殷若闲从剧痛中勉强睁开眼睛时,便被窗外的闪电晃了眼睛。外面传来呼呼的风声和哗啦啦的雨声。

她放的火被雨浇灭了?好像不对,手底下柔软的触感告诉她,她现在正躺在床上。

殷若闲勉强支起身子,伸手揉揉剧痛的脑袋。她记得刚才她还在火中她偷偷送走母亲和姐姐,亲手放火把殷府烧了,以掩藏母亲和姐姐的行踪,也省得这满府的珍宝书籍都便宜那帮胡人。

是谁救了她……

没有人在,她环顾四周,寻找可以辨识信息的标志物,手却下意识抓紧了床边的那枚发簪。

这里的摆设有些熟悉,像是她以前的闺房。

即使冷静如她在看到年历的那一刻也忍不住惊呼出声,墙上挂着的年历在微弱的火光照耀下,明明白白地告诉她,此刻是平和十五年,九月三日。

这么多年过去,殷若闲依旧记得她十三岁时,也就是平和十五年秋九月三日晚的那场雷暴雨。

秋季罕少有雷雨,那日不知为何雷声震天,一个接一个的闪电将黑夜照成白昼,仿佛是在预兆着什么。

后来想想,大概就是预兆着殷家未来风雨飘摇的命运。

她正回忆着当年的情形,一个小厮打着把伞匆匆跑了来,推开门,略带哭腔地大声喊道,“二小姐,炤少爷刚走了。”

猝不及防地重新听见这句话,她手中刚拿起的杯子咣当摔落在地,心中竟不知是何滋味,真是重来一世了?

殷家是杭州城里福泽数百年的名门望族,家中兴旺,到了她父亲手上更是达到顶峰。

可惜盛极必衰,父亲成家十八年,底下却只有她与姐姐两个女儿。纵观旁系里那几个纨绔叔伯的儿子中也只殷丰炤一个还算识文懂礼。

此刻炤哥走了,这偌大的一个殷家也是眼见的穷途末路。

五年后,父亲遭小人算计,明哲保身,不得不主动请辞,不久便因病逝世。

七年后,大皇子中毒身亡,皇后姑姑悲愤自尽,临走前痛骂皇帝糊涂。

没有皇后娘娘罩着,她们几个自然没有办法在诸多仇敌下受住殷家家产,还平白添了不少罪名,当时说要全家发配边疆。

承蒙圣上待姑姑还有一丝情谊,特许她和姐姐两人可以留在殷府陪着母亲,只是不得外出。

再后来,胡人的铁骑就闯进京城……

“上个月大夫便说可以交代后事,炤哥心疼母亲,硬撑至今,大概也累了。”殷若闲握紧拳头,强忍着哭意,尽量回想十三年前她是怎么问的,“母亲现在可还好?林大夫在吗?”

“大小姐和大夫都在陪着。小的来时,夫人特意嘱咐,这雨大,二小姐身子弱就别来了。”

这对话上辈子她听过,一字不差,她果然是回到了平和十五年?

上一世,她还是选择冒着雨去看望母亲。后来她后悔许久,设想过好几次,若是可以重来,她绝对不犹豫,抓住这个机会。

“父亲呢?”

“家主还在书房。”

殷若闲点点头,“冬燕,收拾下碎片,秋风,替我更衣,我要去找父亲。”

出门时,大风呼啸着往门里灌,秋风和冬燕两人撑了好久才将院门推开。殷若闲刚踏出院门,还未等回头,门便被风狠狠地砸上,秋风和冬燕两人又被关在了院子里。

“你们先回去,替我备好姜汤!”殷若闲想了想离能避雨的走廊也就几步路远,裹紧自己的披风,决定一个人过去。

路上树影摇晃,枝叶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咔擦声。就算是在走廊中也被大风夹杂着雨滴吹的寸步难行。殷若闲一边给自己鼓劲,一边艰难前行。她今天必须去见父亲,若是等明日炤哥的死讯传出去就一切都来不及了!

等到走到父亲书房时,她整件厚厚的披风都被淋湿,书房门口守着的殷福都被她这狼狈样子吓到。

“哎呀,二小姐雨这么大,你怎么一个人跑来了!你且在这等等,老奴去给你取条毛巾来擦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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