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早就跟母后,毕竟璟婕妤那时还在查找证据,一切都只是口无凭。所以儿臣希望在璟婕妤拿出证据,令母后完全信服她之后再出来。那样的话,儿臣才可以毫无顾忌地和母后继续追查下去,还请母后体谅儿臣。”
“唉,”太后望着胤瑄,见他为了后宫之事烦忧,心思还不忘如此细腻周详,不由鼻子有些发酸,“皇儿考虑得如此周全,哀家又怎么会怪你呢?皇儿这番话,可是看哀家了。哀家原本就怀疑这件事的真假,只不过当时确实有些震撼罢了。好在现在璟婕妤拿到了充分的证据,哀家的这颗心也总算是放了下来。”
玉禹卿听得此话,更觉轻松:原来太后果然跟她预料的那样,对自己并非完全不信任。
“那这个凶手到底是谁?”太后问道。
胤瑄张张嘴正想答话,却听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只见楚继忠满脸沉重,向来从容不迫的他这会儿起话来竟然还有些哆嗦。
“继忠,找到人了么?”胤瑄显然之前派了楚继忠去找寻某个人,如今见他神色有异,便知一定出了事,只觉得心头更堵得慌了。
“回陛下,已经发、发现人了。”楚继忠眉间打了个结。
“在哪里?”胤瑄急问,手心似乎渗出了薄薄的一层汗。
“在……,陛下还是跟着老奴去看看好了。”楚继忠张了张嘴,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太后和玉禹卿俱都满腹疑窦,齐齐看向胤瑄。
他心头自然又沉了沉:莫非真是她?难不成她……?
皇宫偏北一侧。
这里是皇宫废弃的众多处所中较为幽僻的一处。平时别是人,就连鸟雀都不会光临。
前方围了一大堆的人,除了楚继忠派去搜寻怡充容的人手之外,还有若干内侍省和宗正寺的官员,以及太医署的各位太医,怡充容崇翰宫的宫女内监们闻讯而来,正跪了一地痛哭。
“陛下,”胤瑄正想继续上前,却被楚继忠挡了下来,他面露难色,嗫嚅着,“这怡充容娘娘她……她面容已经有损,恐怕、恐怕会有碍观瞻啊!”
胤瑄下意识抬眼看去,隔着重重人影,依旧能够瞥到地上的一角浅蓝色的衣袖。
那就是怡充容吗?
“皇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太后心头有些发怵。
玉禹卿看了一眼胤瑄,连忙替他向太后解释起来。
“什么?”玉禹卿还从未见过太后有如此惊讶痛楚的表情。显然怡充容一手安排谶言事件,更指使紫鹃暗杀自己,意图伪造自杀假象的这个阴谋,对太后而言刺激有多大。
“太后!”忽然,太后但觉一阵眩晕,腿下一软,险些摔倒在地,幸亏玉禹卿眼疾手快,一把撑住了她。
“太后你怎么样了?”玉禹卿急问。
“没事,没事。”太后被玉禹卿一托,终于勉强稳定了一下身体。她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双眼却不自觉地刺痛起来。
“母后,还是老毛病又犯了么?”胤瑄着急问道。
“没关系,”太后定了定神,轻轻握着胤瑄的手,“皇儿无须为哀家担心。既是老毛病,哀家十几年都过来了,难道还会不习惯吗?”
但太后自嘲般的话语却让胤瑄暗自一叹:原来太后素有头晕目眩疲累无力的毛病,常年体虚,因此不能操劳,不能费心,更切忌情绪波动。十几年前,也不知从哪个时候开始,当年身体硬朗的太后渐渐有了这个顽疾。原本当时太后还是宁贵妃,但由于皇后之位已经虚空二十年有余,因此宁贵妃实际上已成为了后宫之主。加之她正值青年,又生有胤瑄和胤玮两位皇子,所以先帝也很宠爱她。无奈因为这等固疾,每每服侍先帝便力不从心,更会因床笫之事而体虚气乏,怎么医治都没有太大的起色。所以久而久之,先帝也只好疏远宁妃转而宠爱其他妃嫔,对宁妃渐渐由爱到敬了。虽宁妃的地位后来也没有因此有过什么动摇,但毕竟身为女人,一辈子最想获得的丈夫的宠爱却从此与她无缘,而相反,最不能够容忍的事情又偏偏在她眼前愈演愈烈:太后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个后宫嫔妃仗着皇帝的宠爱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忍受着后宫上上下下对自己背地里的冷嘲热讽,当时的太后简直犹如生活在炼狱之中一般痛苦,惟有身边的两个亲子才可以给她全部的慰藉。只是可惜,后来发生了一件事,让胤玮和她彻底决裂,从此形同陌路甚至反目成仇。所以可以这么,这一生对于太后而言,一切皆成虚妄,只有眼前之人才是她最亲近最坚强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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