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一夜难眠,想着那唐谷怎么如此不当心,又惧那杨府的小霸王杨彦鲁纠缠自己。
窗外没有一丝凉意,这初秋日,令人心躁,窗外的虫鸣声起此彼伏,似乎在叨叨念着那些婢子们的话。
“出了名的恩客”“白白陪着睡觉”“争风吃醋”……
越想越气,越想越躁,云裳索性起了身,开了屋门,盼着微末的一点风吹进来,可是毫无半点用处。
直到天快亮了,她才有了一丝倦意,倒在床上闭了闭眼睛。
“主子,你怎么还在睡呢?这报晓鼓声都起了。”燕碧因昨儿被那小厮借机非礼,很是生气,但转过身便似忘了一般。只是忽地觉得这男女往来之事,怕是后患无穷,不由得生起了点滴惶恐之情。
“那个唐谷,竟然是个流连花柳的好色之徒。”云裳恼道,悔不该一颗心念着他。
“主子,你怎能这么说唐公子呢?”燕碧虽是有了疑惧之心,情窦却系在唐身上,借着“鸿雁”之名,起的是爱慕之心。
那唐一向善于哄女人,早就看出燕碧对自己的情意,顺水推舟,书信往来间少不得对她也频送秋波,让这婢子死心塌地为他所用。
“你听听昨天那些婢子们说的话。他不过欺我不能出府、好蒙骗罢了。什么邠州才子,不过是个登徒子。”
“主子,这男人有几个红颜知己,不是再正常不过吗?那不过是一时兴起,玩玩而已,当不得真。”
“当不得真?那我呢?我对于他来说,又是什么?”云裳气恼。
“主子,你怎能拿自己跟那些妓坊的狐媚比呢?昨天你也听到了,是她们勾缠着公子写诗、倒贴着要他来宠幸自己的。这等下贱的货色,怎么能跟你比?”燕碧道。
她看不起妓坊诸伎,不过是皮肉生意罢了,竟然还拿着自己当人看,真是给脸了。她自认清白无瑕,远胜那些花柳,有时也不免拿自己和云裳一比。
她虽然知道唐公子是因为云裳所以才亲近自己,但偶尔做起以后夫唱妇随的白日梦来,不免为自己不能作正妻而惋惜,直觉得云裳不配。
“哼!他既然心里有我,就不该再亲近其他女人。”云裳话中的怨怼已轻减了不少。
“主子,他是男人,莫说是在妓坊里有一两个相好,就是三妻四妾,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你看看老爷,再看看那些粗鲁的家将,谁不是偌大个宅子里里外外养着好几房女人、数十歌伎?就连那痴心著称的保衡公子,不也在江秋之后,又收用了好几个嘛?你啊,不能这么想,也不该这么想。倒是学学那些夫人们,如何气定神闲坐稳正妻之位,再不济,也得学着那江秋,拿出大度的气魄来常伴公子身旁。”
云裳听了这一番话,不觉有点气性缓和了。
燕碧见状,忙又补道:“那些个妓坊花柳,不过是图个新鲜,玩一玩罢了,主子何必生那劳什子气?气坏了身子,不值。”
“他倒是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成天抹了蜜似的为他说好话。”云裳转怒为喜,嗔道。
“我啊,倒是盼着他给我几分好呢,为我也写上几十首情诗,即便是让我陪他,我也愿意。”
“陪他做什么?”云裳打趣道。
“做什么我都愿意。”燕碧厚脸皮笑承道。
本以为七夕之事,唐谷会给个交代,谁知竟是泥牛入海音讯全无,半句话也没有。倒是另一个人频频捎个便条来,扰得云裳不胜其扰却又无可奈何杨彦鲁。
“主子,这大公子可是夫人李氏的掌中宝、手心肉,是这府里的小霸王,他想要的东西谁也拦不住。现在他看上了你,这下该如何是好?”燕碧将一张便条递给云裳。
云裳展开纸卷,上面几个大字,直看得她敛眉神伤:“真是祸事盈门躲不过,竟然会被他给缠上。”
“主子,要不要去告诉唐公子?”
云裳闻言冷哼了一声,道“他?也不知是真病还是假病,从七夕那天起,便半个字也没有。好好的一个人,怎地就忽然一病不起?怕只怕是他胆小怕惹事,故意躲着咱们。”
“不会的,唐公子绝不是那种人。”燕碧护着唐。
云裳转眼看了下燕碧,上下打量了一番,却将话锋一转:“现在最紧要是好好想想该如何应付这大公子。否则,你我都没个好。”
云裳提笔,草草写了几个字,叫燕碧依旧从她誊抄的各种纸稿里剪出几个字。那作废的纸稿照旧不丢,留在箱子里。燕碧几次想问缘由,云裳只当是没听见。
“这个回复,大公子可会恼?”燕碧看云裳以身体为由推拒了。
“恼?恼又能怎样?这大公子的秉性,绝对是得一想二的主,若是从了他一回,便有下一回。他在这府上肆无忌惮惯了,做事又处处留着马脚,迟早是要被人发现。与其等着那时候被老爷捉住,倒不如现在明确回绝了他。他总不至于来这留香院撒野。好歹这杨府还是老爷当家。”
“可是你就不怕他把七夕那天的事抖搂出去吗?万一……”
“拿贼拿赃,捉奸捉双。这七夕私会的事,想来并无凭证,他如何攀诬到我身上?”
燕碧点了点头,只是心底仍不安心:“主子,这大公子会不会说出些对咱们不利的话来?”
“要说,他早说了,也不至于现在还没动静。这说明,他暂时还不想把我给毁了。否则,你以为就凭着咱俩,当真能在这安稳过日子?”
“你是说大公子在没有达到目的前,不会出去胡言?说的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层呢。”
燕碧按着令欢的意思,果真将这信交与了大公子。正如云裳所料,大公子倒似料到了一般,沉稳的很,好些日子没再来骚扰。
“想不到大公子倒也是识礼数的人,你回绝了他,他倒是半点没纠缠。”燕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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