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你想跟了他去吧?”云裳笑道。
这古时女子出嫁,或有丫鬟陪嫁作小妾。云裳觉得这丫头一直怂恿自己,一是真看上了唐公子二来是郎才女貌,这燕碧欲成其好三来,是这鬼精的小丫头,为着她自己谋个好人家。
“主子,你怎么总取笑我呢?我啊,是看在他对你痴心一片的份儿上,所以想帮他一帮。”燕碧嘟着嘴不好意思地辩解道。
“唉!走一步看一步吧。只是我料不定他对我的情义。”
这一夜,是上元灯节,整个邠州城解了宵禁,各个里坊十分热闹,但远不及当年和平时代。只不过比起平日的冷清,要好了许多。
“主子,你快点,咱们待会要去园子里看花灯烟火了。”燕碧催促着云裳,急急地给云裳系上大氅。
这园子的一众女眷,除得了允准的,皆是不能外出去看城里的花灯,尤其是这些有宠幸的。所以杨府在后花园挂起了彩灯燃起了花火。
这偌大个节度使府,上上下下千余口人,除了当值的、夜出的,多是挤在这后花园里热闹热闹。
“主子,你看这个”
“你看那个”
……
云裳挤在这熙熙攘攘的后花园看着花灯,人山人海,不时还被人从后面掐摸两把,着实没了兴致。只是那丫头燕碧确实期待了许久,故而,也不好扫她的兴。
“你去玩儿吧,我先回院里去了。”云裳嘱咐完,迤迤然往回走。
或是人都挤在后花园,好容易出来后,倒显得路上冷清得很。
行了一段来到处临水而立的柳条下,云裳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圆月,徐徐吟来:“游伎皆秾李,行歌尽落梅……”
身后一个清朗的男音诵念起最后两句:“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
云裳回眸去看,却撞在那人的目光清波里。四目相对,不觉心头一荡,似有涟漪千层。
云裳忙转开眼睛,只觉得面颊发烫。
“小生唐谷给娘子行礼了。”少年郎叉手行礼,倒是十二分地恭敬。
云裳亦行了个礼,只是如一朵不胜凉风娇羞的清莲,怯怯不敢抬头,默不作声。
“一向听闻娘子美貌才学,可惜向来擦肩也说不上话。如今细细观照,才知是人比花娇、更比明月生辉。唐谷本以为错过了城外的风景,以为遗憾。现在见了娘子,才知这僻静的小径才是今日邠州最美。”
“公子莫要打趣我。”云裳不觉会心一笑,脸愈发烫了。
“唐谷自前年初见娘子,便铭记在怀、莫不能忘。去年托人给娘子送了数十首诗信,不知是中人不靠谱,还是哪里出了岔子,不知娘子是否收到?”
云裳明明下午才让燕碧回了信给他,没想到他却装作不知,来问以前那些诗信。好个厚脸皮的登徒子。云裳心里虽然这么骂他,心却是美的。
“那些诗信……”云裳正娇滴滴地要答他。
他却抢先一步答道:“那些诗信写得不好,怕是惹娘子厌恶。”
“公子自谦了。公子乃是这邠州城的状元之才,云裳怎会厌……”云裳着急辩解,却不想上了他的当,被他哄了话去。心中直嚷他坏透了,头低得愈发低了。
“那娘子看来是不讨厌了?”那人的声音满是笑意。
云裳笑笑不说话,不敢抬头。
冬风凛冽,吹皱了一池秋波,也把云裳的大氅吹得东摇西摆。那燕碧一心着急出来游园,做事也不当心,那大氅竟在这时松滑下来。
那唐谷眼疾手快,上前为云裳提住了大氅。
“这冬风正劲,娘子万万注意御寒。”
云裳立在那里,旁边男子说话时呵出的热气直吹着她的耳朵,令她耳红心跳。二人靠得这么近,他的手又搭在大氅上,远远看上似将云裳搂在怀里一般,着实暧昧。
云裳少女怀春,心潮澎湃,手忙脚乱地去寻大氅边缘的带子想系起来,谁知不小心摸到一只温热的手。
她更慌了,忙要抽开,却不想那只大手竟然反手捉住自己的手。
她愈加羞红脸,想抽出手来,那少年郎君却任她如何也挣不开。
云裳娇怯怯不知该说什么,低着头羞道:“公子,你的手。”
唐谷看得眼前之人娇羞的模样,正发着呆,直感受着手掌里的柔软温热。
“公子!”云裳提了提声音。
这一声声,更教唐谷如化了一般,似梦似寐。
云裳担心有人看见,抬头大声儿嗔了一句:“公子!”
唐谷见那美人儿既羞且恼,蓦地回过神来:“娘子,是唐谷唐突了,望您见谅。”
云裳忙疾疾拉起大氅便走,羞得一张脸似抹了极重的胭脂。
这一夜,云裳翻来翻去怎么也睡不着,似乎手还被那人抓着,不时痴痴笑一声。
而那边厢,唐谷冲撞了美人,正自懊恼,写诗赔罪。
一处美景,两处相思,三四五点秋波,六七字字玑,八九十分心意。
注:
唐谷实际生于903年,这里将他的年纪增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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