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战事,必披甲上马,轮剑入敌,一柄剑槊无人能敌、勇冠三军,故而朱温又给了他两军,任命为左开道指挥使,人称“刘开道”。后追随朱温屡立奇功,讨秦宗权、伐徐州,战功显赫。后又平灭王师范、大挫凤翔夺回昭宗,皆是功勋卓巨。
906年更以兵士五千大败邠岐六万联军,连克鄜、延等五州。908年二月,发兵潞州、围救泽州,迫退名声在外的河东节度使李存勖,六月再破岐王李茂贞于慕谷,俘斩千计,李茂贞单骑仓皇逃窜。
本是如日中天之时,何故突然叛降?
909年初,刘知俊好友、雍州长安节度使王重师以莫须有之罪被刘捍构陷通款于邠岐,朱温恼恨,进而杀之。要知道王重师于朱温有救命之恩。
朱温性本雄猜,屡杀大将,当日诛杀朱友恭、氏叔琮就人心惶惧,直接导致大将丁会携潞州投晋。
当日朱温兵临河中,让宣徽使王殷召刘知俊。其弟刘知浣为朱温亲军指挥使,遣人密告刘知俊不宜来见。由此,刘知俊向李茂贞称臣,转身兵打雍、华,活捉了刘捍。
“唉!这打天下易,共享天下就难了。不过,刘开道去了凤翔,估计比在大梁要受器重吧,毕竟那么个英雄俊杰。”万乐户叹了一声。
“凤翔无大将,他去了,或许倒是个好出路。”张老儿点头道。
“他去了,肯定待不久。”
二人只听得一个童声稚气应道,转头去看,发现竟是令姜这个10岁的小娃娃。
“哦?为何呢?”张老儿逗弄道。
令姜许久不曾说话,但看二人所议,实在是忍不住要脱出口。
“他既是如此厉害,智谋无双,又勇冠三军,按道理是必然受到岐王重视。可是岐王其人一向心慈,恩厚而法不严,对身旁人多不加以约束,自然无法驭下。刘开道一去,开始时或许能立功,备受恩宠,但久了,离间的谗言便会如三冬厚雪,怕是要他死无葬身之地。”令姜一言一句答道。
这岐王的性格,还是废帝跟她推演天下之势时谈及的。
“好个有见识的女娃娃。那你怎能料得岐王必然昏庸不听忠正之言?”张老儿挑了挑眉问道。他一向教书,从不把这个哑巴似的小儿放在眼里,以至于连她的名字都懒得记。
“何以为忠正?本就没有公断。只不过是看谁更能得岐王的信任罢了。谁在他身边日久,便越是信赖谁。他越是宠幸刘开道,那便是迫凤翔众将联手攻讦罢了。即使是你们,也不愿意白白丢了君王的恩宠、拱手让与他人。”令姜神情端肃答道。
张老儿与万乐户看着小娃娃一脸认真,相视一眼,继而哈哈大笑起来。
“小令姜说得很对啊。我只道你不会说话,原来却是这般伶牙俐齿。”万乐户拍手道。
“令姜?这名字好。小小年纪便有这般见识,足当得起才女之名啊。可惜是个女儿身,否则必是前途无量。”张老儿笑道。
“女儿家也可以平天下的。”令姜不服。
张老儿又是哈哈大笑,觉得眼前这个小娃娃颇是有趣,又逗弄道:“方才看你对岐王颇是几分了解,想来非一般人家出身,老夫想问一句,你师从何人啊?”
令姜脸色一变,低下了头。丹娘再三叮嘱过她,不许将废帝之事与人托出。
万乐户见她不答,便知是有隐情,忙解围问道:“令姜,你方才所说,颇是有一番见解。那我再问一句,你以为天下除了大梁,谁最堪一提?”
令姜略作思索,道:“我以为河东军怕是来日可期。”
这答案不算稀奇,此乃当时多数人观点。
“虽然老晋王去年死了,河东军内部大乱,相互争斗损耗了不少。但是新晋王平息了叛乱,更借此除去了军中的异心,剩下来的诸将皆是他可以统驭的。前几次听你们聊天,便知李存勖实力不可小觑,骁勇善战,绝非平庸之辈。”
“那河东与大梁相较呢?”张老儿出题了。
令姜低下头略作了思索,方才抬头答道,字字笃定:“河东军。”
这就很有意思了。张老儿与万乐户又相互看了一眼,这回脸上没有嬉笑,相反在认真听令姜的分析。
“其一,李存勖正是当年,不过二十五岁,而我们的皇上年纪却大。其二,皇上诸子,除了暴毙而亡的朱友裕,其他人都没有过战场立功,若是用大将,怕是难以震慑若非智勇之辈,却难挡河东军的敌手。”
“说得十分在理啊。”万乐户不禁拍案道。
“可是,当今皇上身康体健,若是有生之年拔除了河东军这根肉中刺,便不愁后患了。”张老儿道。
“我的兄长日日在殿前值守,自是最知道当今皇上了。”令姜脱口道,话刚一脱口,忙住了声。
“你是说皇上……?”万乐户不解,张老儿明显有点吃惊。
“皇上自然身体很好,可是你们之前议论,说皇上睡了臣子妻,是因为吃多了仙丹惑乱了心智,加上他现在性情暴躁连杀大将,我觉得可能你们说得对。”令姜一席话,把祸水引向了张、万二人,希望二人封嘴,莫要究问是非。
她一言不慎,但还是小孩儿,可他们却是成人,背后议论皇上的不是,怕也是脱不了干系。
“好个厉害的小娃娃,一番话,竟然将你我二人一起裹挟了进去。”张老儿不禁有点惊诧,继而大笑了起来。一个早慧的孩子自保而已,自能理解。
“今日之事,确实不能对外人道。你我三人都记得。”万乐户始觉察出了其中的凶险。
果然,莫谈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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