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来的,可不是就是那些自立不能的老弱病幼了。

即便是这样,这些人也都陆续得到过安置,哪怕是像曾阿绿家这样的苦难户,也曾提供过少量的钱粮,并且在城里得了个不像样的窝棚住住。

如今塞给杨五花的这些,其实都是当时被怀疑得了疫病,直接被撵到城外的幸存者。当时因为情况特殊,登记安置的时候,便把他们给疏忽了。

在地方官的任期考核中,“恤孤”是一项重要内容,是会影响到官员升迁的。甚至不光这些流官,本地的相关工作人员,上至衙门各吏,下至甲长,都是会受处分的。

眼看着就要入冬了,冻死了几个,又病倒的一大片,惠民药局挤满了人,刚好赶上任期考核降至,那些个地方官,怕在这个节骨眼上,再出什么差错,影响到政绩,这才要想尽办法救济。

只是,同样的,有能力的都好解决,照样可以安插至各个村落,租以官田,供其耕种。但那些没有耕种体力,又不够养济院收养条件的人,就需要完全、并且长期靠救济了。而事实上,就算他们符合条件,现在的官府也无钱无力收养,只能另想办法。

偏生,知县老爷是个“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之人,只说要管,但具体可啥都不操心,愁坏了底下这一帮小官吏。没想到这时候,杨五花突然冒出来要买荒地。

虽说买荒地的人也有不少,毕竟租种官田也好,民田也罢,都是需要交租的,而自己开荒出来的新耕地,就是自己的了,还能免去头三年的税,只要自有余力,垦荒也是一条养家糊口的路子。

但,一般人都是先开垦,再申报,这样不花冤枉钱。像杨五花这样,直接先买上一大片的,可是少见。刚好她最近跑过衙门,又收养过孩子,成功的引起了有关部门的注意,索性就把主意打到了她的身上。谁让她什么时候不好冒泡,非要赶在这个时候冒呢。

而朝廷也确实有“邻里赡养”的要求,并且还是责成、指令的。愿意收养的人家,可以给予奖励,比如免税等,而拒绝收养的人家,则会受到相应处罚。

杨五花还没买地,不能强来。当然,对地方衙门的胥吏来说,强行责令她收留,也不是什么难事。但她虽然只是个村姑,却同时是三个秀才、一个举人的房东,姐夫还是京师的举人,加起来就是五个未来的官老爷,有后台的几率,可是很高的。姚书办也不想太过为难她,只能通过劝说利诱。

都是荒地,空着也空着,既然她要买,不如统统一起打包给她。反正那些人在村里落户,原本也是要给宅基地的。

这样不但给衙门省了口粮,难民也得到安置了,就连当官的政绩也好看了,简直是一举多得。至于以后会如何,三年一任期,上头的领导早换了,谁还来管你呢。

“你说什么?他们本应该每月给我送粮的?”

那我不是亏本了?还是被坑了?

杨五花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没好意思说出口,毕竟她可是全权委托给沈邵风的,让他看着办。人家既然照着她的意思看着办了,她也没有抱怨他的道理,只好暗骂姚书办骗人。

姚书办其实倒也说不上骗她,只是言语里,是有隐藏的。原本只是为了给衙门省事省粮,这才搞出了“以粮代地”这一招,没想到突然间,冒出来一个正五品的千户。这还不是普通的千户,是邻近的洪塘湖屯田守御所里的千户,这点面子得给。

“嗯,规定是这样……”

沈邵风话未说话,杨五花便已等不及说道:“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是不?”

“是,也不是。一则,这算是地方事务,我毕竟不是这里的,管不了那么多。再则,他们说粮钱紧张,这我倒也相信,之前还从我们那里借调过粮草,想他们也拿不出多少来。即便现在要到了,以后是不是按时给,会不会足量给,还得另说。”

沈邵风见杨五花点头,又道:“一般的邻里赡养,相当于拿着朝廷给的钱粮,帮忙照顾他们,基本都是本地村民,赡养的也都是孤老,或者孤儿。养老人,就要帮着送终,至于孩子,养到出幼即可。只是,这朝廷的公粮也不是那么好拿的,看上去,自己是不用贴钱贴粮,但责任也是要担的,并且官府还会定期派人来查探考评……”

杨五花听了,忙急急摇头,说道:“那可不成!这样多不自在,还是我想怎么养,就怎么养,比较好。再说了,我可不想经常同那些人打交道。要是运气不好,碰上个人品不好的考察员,是奖是罚,全凭他心情,指不定还得给他塞塞小钱,打打关系,那可太可怕了。哎,难怪他们会找到我,看来大家都不敢接。”

沈邵风看着一脸苦相的杨五花,笑道:“那应该也没你说的那么可怕。只是现在这情况特别,他们就想拿粮换地,我想,与其之后麻烦,不如趁现在多换些地,一口气解决了为好。将来多开些地,有出产了,这笔花销也就出来了。至于现在的口粮,你也不用担心,我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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