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亲切的问候,听得常欢都只觉尴尬。这个霍南恒,怕是有些热情过头了吧?
要知道,他那个侄子、还是儿子的霍长卿可是死在了常欢手下,在濠州的时候,他还要找常欢报仇。虽然中间有了凌鹰的调和,可这霍南恒也不至于如此热情吧?
可霍南恒岁数一大把,自己却不觉得尴尬。“这是老夫特命人定做的金镖,聊表心意。”
有人抬上了金镖,上书四个大字“鹰击长空”。
这四个字,看起来是废了霍南恒一番心思。也不知这匾到底是从给常欢的,还是送给凌鹰的。
“愧不敢当!”
“凌鹰少侠一定要收下!”霍南恒不容他推辞,便吩咐人给送到了内院。
看过了茶,常欢道:“霍前辈今天到访,就专程是为了送匾而来?”
“当然不是。”霍南恒道:“常公子可能也听说过,我九华山一脉,多有为朝廷效力之人。先前小侄霍长卿,便是如此。”提起霍长卿,他的脸上并无任何不快,就好似两人并非至亲一般。
又听其道:“最近,江湖上大案频发,所以朝廷有意招揽天下高手,以江湖人而治江湖人。正巧,我九华山一脉有许多弟子在朝廷为官,可以弄到几个名额。”
“那霍前辈的意思是?”
“如果常少侠有意,老夫可保举少侠入朝堂为官,日后得见圣颜,这也是光宗耀祖的好事情啊!”
常欢越发警惕。他倒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是这事说着蹊跷。
能入朝为官,这可算是大好事了。只不过,想天下武林门派众多,涉足朝堂的门派也数不胜数,而这样的大事,各门各派乃至是江湖散人都削尖了脑袋想要进入朝堂。如此算下来,这名额分配到九华山手中也未必很多,且每一个都十分宝贵。
而这霍南恒,不将这名额留给九华山弟子,为何要让给常欢呢?
这看似巨大的甜头之下,藏着什么呢?
“多谢霍大侠!”常欢表面上恭维道:“只是,在下何德何能,敢劳动前辈关照。况且,这名额对于九华山来说怕也同样重要,前辈要我该如何报答?”
霍南恒很爽快。“不要你报答。前番在濠州城外,得凌鹰大侠指点,使老夫授意颇多,而今对于武学大有进益。所以,特来向令师徒表达感激之意。”
如此常欢只能推辞了。“家师现不知去处,晚辈也不好接下这大礼。如此,只能愧对前辈的厚爱了!”
这下子,霍南恒有些惊讶了。当然,这惊讶并不在脸上。
他惊讶的是,这常欢小小年纪,竟如此的不慕名利。要知道,想在朝廷为官,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而且似他手中的名额,那可是能够直接入刑部,或是锦衣卫的差事,并非寻常的牢头、狱卒可比。
学武为的是什么?为了强身健体,为何除暴安良,为了追求武道的极限?那是少数人的目标。更多的江湖人为的便是扬名立万,成就功业。无疑,为朝廷出力便是成就功业的一条出路!
学会文武艺,货卖帝王家!难道这常欢心中就没有这种期盼吗?或者还是说,他是那其中的少数人?
霍南恒想到了凌鹰,那个不惧生死,只为追求武道极限的凌鹰。难道说,他的徒弟常欢也与凌鹰一样,除了对于武学之外,已经没有其他的追求了?
可常欢才多大的年纪?
这才是真正令霍南恒感到心惊的地方。
一个有天赋,有着至高追求,如凌鹰这样的人并不真正可怕。而一个有天赋、有追求的年轻人,才更为可怕。因为年轻,才会有无限的可能。或许,他会超过凌鹰。
霍南恒心底不知是如何滋味!
初五,亲朋故旧互相拜访,将年节的气氛推到了极致。非但是民间,帝王之家也是如此。
在皇城中,皇子、公主们要在这一天向洪武皇帝问安。而那些在外就藩的藩王们,拜年、问安的奏折也会在这一日送达在洪武皇帝的案前。
奉先殿下,跪着洪武皇帝的一众儿孙。这本该是合家欢乐之际,却见洪武皇帝的脸上阴沉似水。
因为下面的儿孙中缺少一人,那个自己最为器重的儿子。“太子的病还没有好吗?”
“回陛下,太子,已经几日卧床,水米不进了。”
“太医呢?太医做什么吃的?”洪武皇帝的怒火,吓得奉先殿前一众儿孙低头。
“陛下,御医瞧过了,开了药也不见好转。”
“那就再去叫太医。看不好,就让这些庸医全都回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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