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贝斯手微微一愣,平静下来,看着李钧。

李钧拍了拍贝斯手的肩膀,道:

“人们常说摇滚精神,说什么反叛,对生活不服,在我看来统统都是扯淡,摇滚精神没有那么狭隘,任何一种音乐,本身有个屁的精神,精神是创作人赋予它的。”

“咱们流行音乐方面起步完,都是向西方学习,你看西方那些伟大的摇滚乐队,作品不缺揭露生活黑暗面的,但表达对生活关怀,表达自身爱情和困惑的少吗?”

李钧继续道:“摇滚乐是人创作的,而人是必然要受到自己所处时代的影响,那个解冻时代需要那样的呐喊,可现在这个时代不再需要那样的呐喊了……”

李钧感慨道:“任何一种音乐形式,都不知不觉的承载了一些时代的情绪,时代变了,音乐的情绪也就变了。”

听到李钧这个摇滚老炮的话,苏景不自觉的暗自点头。

每个音乐形式都是在传递情绪,每个时代流行起来的音乐,势必是捕捉到了生活在那个时代的人们的某种情绪。

他非常赞同李钧的话,上辈子他在网上常常能够见到一群人在那里谈什么所谓的摇滚精神。

说许巍是伪摇滚,五月天是伪摇滚,汪峰是伪摇滚,逃跑计划是伪摇滚……

苏景真是……

摇滚乐在国内的受众本来就不多,如果把许巍那种民谣摇滚和汪峰、五月天的流行摇滚在排除掉,市场上真没摇滚什么事了。

其实,大部分吹捧所谓真摇滚伪摇滚的人,很多连摇滚乐是怎么诞生的都不知道,都是一些有着蜜汁优越感,想要让自己站在鄙视链上游的艺(da)术(sha)家(bi)。

苏景并不认为流行音乐各流派有高下之分,每个流派都有让人崇拜的大师,也有一堆糟粕。

何况,一个人永远不可能因为听了那首歌,看了那部电影,读了那本书,就显得高人一等。

要牛逼您得自个牛逼。

想要依靠听歌品味站在鄙视链上游,滚蛋吧你。

李钧说道:“咱们这么从那个年代过来的老炮,喜欢那样的东西很正常,但是,不要将自己的审美强加到下一代身上。”

说着,李钧将目光落在苏景这个下一代身上,“苏景,你说对不对?”

苏景笑道:“人们总以为自己经历的风暴是唯一的,并自喻为风暴,把下一代也吹得东摇西晃。”

苏景竖起大拇指,吹捧道:“这年头,像李哥您这样清醒的人不多了,我对您的仰慕之情……”

苏景看气氛有点沉重,努力通过插科打诨来活跃气氛。

“滚蛋。”

李钧笑着骂了一句,然后做出了总结:

“当年钟向民老师的音乐发现了一些我们那个时代青年面临的问题,发出了那个时代的声音,但这个时代的疼痛和面临的问题,还需要你们这个时代的年轻人去发现。”

说着,李钧将目光落在苏景身上。

在李钧的注视下,苏景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连忙摆手道:“哥,你可千万别这么看着我,瘆得慌。”

苏景连忙转移话题,道:“李哥,你们年轻的时候玩乐队,碰到过哪些有趣的事,说来听听嘛。”

苏景的话成功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场面再次变得热络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

时不时发出阵阵笑声。

一个吉他手老师笑道:“还记得当时我们乐队去广东一个企业做尾牙,其中有个魔术师表演节目,把十张一百块钱给变成了一个很大的上面写着一千块的纸牌。”

“我们表演结束后,老板请我们这些表演节目的人吃饭,白的啤的各种整,老板整个人都喝懵逼后,他直接拉着魔术师的手,你知道他说什么吗?”

众人好奇道:“说什么?”

吉他手老师露出一个苦笑不得的表情,道:“老板直接说,小刘啊,刚才你变得那个魔术真的非常厉害,你一定要把这个魔术教给我,教我如何把……小鸟变成苍鹰。”

众人哈哈大笑。

杨曦面色微红,暗自唾了一口,转头看到苏景笑的灿烂,忍不住打了他一下。

这年头,出门在外,谁还没有两个逗趣的段子防身。

有人开了头,一个个纷纷讲起这些年遇到的趣事。

因为有杨曦这个女孩子在,各位糙汉子有所保留,也就没有讲太过污的段子,都是点到为止。

一群人天空海阔的聊着,在场的诸位乐手,年轻时都玩过乐队,不由提前当年玩乐队的那些经历。

“嗨,那时候刚开始玩乐队,一个个穷的跟鬼似的,哪有什么舞台。”

李钧笑道:“随便找点破烂东西,自己搭一个舞台,上去拿着琴就是嚎。”

苏景翻了个白眼,道:“既然那么穷,就不要舞台了呗,还非要自己搭舞台。”

李钧不乐意了,“年轻的时候荷尔蒙旺盛,没有了舞台还怎么更好的吸引女生注意。”

整个包厢的人都笑了。

苏景惊讶道:“原来你们那个时候就玩这一套啊。”

“谁不是从年轻过来的呢。”

李钧傲娇道:“你们现在玩的都是我们剩下的。”

苏景表示怀疑,道:“你们舞台那么简陋,怎么能够吸引女生注意。”

“你这小子,艺术审美方面还需要提高啊。”

李钧用手拈了两粒花生米扔到嘴里,斜眼看着苏景,道:

“我们那是表现主义舞台,每一根钢管的站姿,都表现出了社会主义转型期青年群体的彷徨与不安,你看不懂,证明你没文化。”

苏景顿时给大佬跪了,翘起大拇指,赞叹道:“您真不是个俗人!”

“哈哈哈哈哈……”

全场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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