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爆了粗口,让这些个部下知道我的沮丧。
他们还不死心,这回是老陈问我,“你不去航天三院,那你想干什么?和导师读研究生?”
“唉,导师让我跟他读直博研究生,说让我从研二读起,以后可以是最顶尖的雷达工程师。可我家那时刚从呼和浩特搬到北京,我妈特想让我回家一起生活,所以我选择了报考清华的研究生。去年回学校参加毕业典礼时得知我过了分数线,可面试找不到我,又让我痛失机会。你们不知道,从高中毕业到现在,我就没抓住过一次机会,总是和我的理想失之交臂,每逢遇到,都让我痛苦万分,这话只能对你们说,其他的人说了也没人理解。”
“副队长,你去年大学毕业,这才不到一年,你都是上尉副营长了,要我,也不理解。”组织干事朱绍蛮有感慨地说。
“我不是副营长啊,来小队前我知道给我定的级是正连。我去年上半年是少尉排级,大学毕业时我都带兵打了半年仗,所以重新定级是中尉技术副连,没出格吧。去年12月我当了两个月的特战小队长,才转到指挥岗,定个正连。这你理解了吧?”
“我们不理解!”七个新队员异口同声地说。马骁还添了一句:“在部队,我都比你资格老。”
听了他们的回答和委屈的话,我狠狠瞪了他们一眼。
“副队长,你瞪眼也没用。”熟悉了,他们不怕我了。
“我93年入伍,到现在五年多了,快么?资格嫩么?”
“我理解了,晨副队长是带了一支队伍来的,小队组建时上级还说他们小队是功勋小队,咱们小队是以晨副队长的小队为基础组建的。这个你们不知道。”
“副队长,你一个搞技术的大拿,怎么会打仗呢?”
“这话说来太长,我当新兵时就是奔着打仗训练的,半年呐,全军都头一回分到的部队是边防团,就在这边,打了好几仗呢,还与外国雇佣兵干过一回,所以熟悉这里的环境气候和对面的非法武装、毒匪,再回到部队,怎么也是比不熟悉这边的军官更有利些不是?”
“你怎么离开部队的?”
“我是大学生士兵,服役期到了自然得退伍喽。我退伍是退伍了,可部队还保留了我的军籍,大四第一学期没结束,刚考完最后一门,就被叫到武装部,第二天一早上了火车,嘚,我又成为一个军人了,那时是预备役军人。”
“副队长,你的经历可够传奇的。”
“在你们的眼里是传奇,在我这里可都是浴血奋战,吃苦牺牲,痛失战友,心里永远是痛。现在你们理解不了,或许你们以后会理解。我在的第一个班,全班十人,就剩我一个了……”说到这我的眼睛都红了,“另一次战斗,我和副班长一同作战,他牺牲了,我活下来,一段时间我心里特别的压抑。这样,我就又有了十对父母,现在我浑身都是责任。”
我沉吟了下,又说:“现在一打仗,我就怕出现牺牲,从去年回到部队,在我身边牺牲的战友就有十五六个,我说的我身边,就是一个排里的,一个分队里的。”说完,我逐个扫视了他们,“我给你们讲这些,不是吓唬你们,我相信你们会正确对待,但我认为我有责任将我经历过的说出来,给你们一些战场上的具体形象,让你们深刻认识自己的责任。你们可以回想下,你们来的那天我是如何带你们打枪的。”
保卫干事冒出了一句:“都说一将功成万骨枯,副队长,堆起你这个上尉,大概也得有三十条生命了。”
他说完,我们是一片沉默。俄而,我冷哼一声,“算上对手的话,二百条生命也是有的!”声音里透着寒冷。
我不知道这句话在他们内心中有何反映,但我想让他们知道自己这个副队长是尸堆里爬出来的幸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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