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千山装聋作哑,并不理会杨坚,但赢重也随即大声向公孙飞扬质问道:“公孙王爷,这位牧公子出手果决,法力惊人,不愧是名师出高徒,可是将我紫金国学子也压在天地罩中,却是何道理?”

公孙飞扬干笑道:“千山经验不足,方才剧斗之中,一时疏忽,实在抱歉!”说着,咳嗽了一声,牧千山立即向前,毕恭毕敬的向赢重请罪道:

“王爷在上,我怎敢在王爷眼前,不顾紫金国学子性命?只因见魔女想捉那小孩做人质,我本欲施法惊走魔女,奈何她竟然放出天地罩,硬是将一无辜孩童捉在天地罩中。魔族的行径向来是灭绝人性,那可怜的小孩被魔女抓住,安有命在?我只能先移来土石将魔女镇压,免得她脱逃,以后再伤无辜性命。”顿了顿,又道:

“王爷,小可法力不足,适才一番争斗,已然精疲力竭,此刻实在无力移动土石。况且,就算移走此‘山’,也无人能移开魔女的天地罩,终究救不出孩童,还可能放走魔女。还好,丹木国两位王子想必就快到了,莫若稍待片刻,届时我将魔女交给他们,他们该有办法对付自家的宝贝。”

这一番话,明摆着颠倒黑白,可是赢重却无话可对,除非承认魔女在危急时刻竟会冒险救一个毫无关系的小孩。赢重没想到牧千山年纪轻轻,思虑如此周密老到,正沉吟不语,杨坚早就勃然大怒,吼道:“众目睽睽之下撒谎,亏你说的出口!明明是你不管别人死活,风灵芝明知会被‘搬运术’困住,还是救了那小孩,你却反过来诬陷于她!你口口声声称风灵芝为魔女,我看你却比魔女凶恶的多。”

众人也隐约觉得杨坚说的是实情,可终究不能接受恶名昭彰的魔女竟是好人,就算心里怀疑,也万不敢说出来。闻言不由哄然乱成一片。赢重干脆不再作声,任由杨坚胡搅一通。

牧千山嚯的转身,目光就如他的弯刀般冷锐,盯着杨坚道:“你和魔女究竟有何勾结?竟然敢在各国高手面前替魔族讲话?”这句话看似平淡,却是人人畏惧,任何人一旦被扣上勾连魔族的帽子,这一生就算毁掉了。

未料,杨坚想都不想,冲口而出道:“此事多说无益。待我轰掉此‘山’,看看风灵芝究竟将这小孩如何了?一切即知。”

牧千山哼了一声,冷嘲道:“就算你有法力毁掉此山,若是小孩并未救出,魔女却趁机逃掉,你担得起吗?”

杨坚怒极反笑,大吼道:“我做的事,我自然担的起。今日若是风灵芝残害了孩童,我必杀她,若杀不了她,被她逃去,我自刎谢罪罢了。若风灵芝并未伤那小孩,大家当可看清你这恶毒小人的面目。”

众人哗然大乱,却也有人忍不住大声叫起好来。牧千山从未想过世间有这等傻人,不由呆住。赢重却急道:“坚儿,你怎可将自家性命如此轻易赌在这魔女身上?”

杨坚胸中愤慨,大声道:“王爷放心,杨坚的性命,还不舍得断送在如此卑鄙恶徒的手上。我自有把握。”一边说,一边已双手齐出,“轰”的一声巨响,那座“山”瞬间就被炸的粉碎,灰尘远远扬到高空,又纷纷落下,宛如下了一阵灰雨。

杨坚此次含愤使出天雷术,再无顾忌,威力远超所有人的想象,十人中倒有八人张大了嘴巴,直到吸了满口的灰土后才又急忙闭上。赢重更是高兴的摩拳拊掌。

就在“山”崩的同时,风灵芝也收起天地罩,那个小孩快步向紫金国众人跑去,果然是活蹦乱跳,绝无受到伤害的迹象。风灵芝一边高声叫道:“杨坚,多谢你了!”一边疾若流星般向外飞奔。

杨坚此时已笃定风灵芝绝非心肠狠毒的魔女,看着她的背影,只愿这个倔强、奇特的女孩能顺利逃脱。

可是就有人偏偏要留下风灵芝。生了半天闷气的贝采灿回过神来,大叫一声:“魔女休逃”,张口吐出一条火龙,迅捷绝伦的追向前去。几乎同时,牧千山一声不吭,却用手一指,一块巨石忽地向风灵芝后背疾袭。

风灵芝又岂是容易留得住的?只见她仿佛后背长眼一般,突然扑倒在地,妙到毫巅的避开火龙与巨石,又立即跟在巨石后向前疾驰。

恰在此时,一队白衣人从外面走来,为首的是个翩翩的少年,斜背着一把银光闪闪的斧头,火龙、巨石、风灵芝都刚好向着他而去。白衣少年就仿佛没有看见一样,步伐绝无半点改变,背上的银斧却陡然飞出,忽地将巨石击的粉碎,余势丝毫不减,闪电般撞向风灵芝。

风灵芝应变神速,顺手将天地罩变的如斗笠般大小,双手紧握罩沿,挡住那银斧。却听“砰”的一声,风灵芝如断线风筝般向后飞出,“噗”的喷出一大口鲜血,摔在地上,一时竟站不起来。而那银斧,已倏忽回到白衣少年的后背。此时,火龙也刚好扑到少年身上,就像掉入万丈深海一样,骤然消失。

牧千山见白衣少年如此神威,眼角狠狠抽动了一下,猛然挥动弯刀,一刀斩向地上的风灵芝。杨坚吃了一惊,刚要施展绝尘剑救人,白衣少年伸手一指,牧千山连人带刀忽然就被冻成了冰雕,那一刀再也无法砍下去。

杨坚见了这等法力,心中猛跳,急忙仔细打量那少年,只见他生的俊美绝伦,眉目、嘴鼻俱皆完美,无论如何变动也不会比现在更好,肤色之佳看来不输任何女子,可是看起来却绝无胭脂气。这或许是因为他宽肩细腰,身材挺拔,或许是因为他眼神里的骄傲分明透着龙虎之气,也或者是因为他整个人就像是寒冰凝成的一般,俊美而不腻,风骨高贵。

杨坚看到此人,突然就想到了惊雁峰上,赢楚楚描述过的那个“他”。杨坚曾经以为,赢楚楚所向往的“他”,只是懵懂少女心中都有过的模样,现实中并不存在。可是眼前这个白衣少年,就像是从无数少女的梦境中跳出来的一般。

想到这,杨坚赶忙向赢楚楚望去,就见赢楚楚咬着嘴唇,眼神如痴如醉,似崇拜,似疯狂,几乎要滴出水来。心中骤然剧痛,不敢再看下去,将头一扭,却无意中瞥见贝采灿几乎与赢楚楚是一般的模样。

终于,白衣少年缓步走到近前,向赢重、姜燎、公孙飞扬颔首行礼道:“玄冥国姬白衣,拜见赢叔叔,姜伯伯,公孙叔叔。家父尚在朱紫城盘桓,特命小侄先来,为仁心箭之事尽一份薄力。”说话间,他率领的白衣人也在周围站好,其中有两个老头儿分外扎眼,那白衣已经脏成了五颜六色,只依稀可看出是白底而已,不过那须发却是银白一片,只是乱蓬蓬的,就如摔乱了的鸟窝一般。

赢重哈哈笑道:“刚才本王还在想,今日各国青年才俊大显身手,若是缺了姬贤侄,岂不如有酒无菜般难以尽兴?果然叔叔一念叨,你就来了。”顿了顿,又向那两位古怪老头儿点头笑道:“杜前辈、周前辈,连你们也来了,仁心箭就算在龙潭虎穴,也必能手到擒来。”

那俩老头儿神神叨叨的,一个瞪着眼睛怪叫道:“我们此来就是给白衣这孩子抢夺仁心箭的。我看此处就是龙潭虎穴,只要能抢的过各位,仁心箭就八九不离十了。”

另一个吹着胡子道:“你们都清楚,五国的年轻人没一个能比得上白衣一半儿的,将来魔族打来,还得靠白衣这孩子。你们想必也不好意思和白衣争夺仁心箭,是也不是?”

姬白衣弯腰施礼,淡淡道:“杜爷爷、周爷爷说话向来如此,各位长辈千万莫怪。”

赢重摸了摸自己的硬胡茬子,笑呵呵道:“多年不见,痴癫二圣风格依旧,我就喜欢二位前辈直来直去,又怎会生气。”

姜燎笑容可掬地道:“何况二位前辈说的是,五国的年轻一代,将来就看姬贤侄的喽,嘿嘿嘿。”

公孙飞扬本来不太高兴,略一犹豫,也挤出一点笑容,不冷不热地道:“姬贤侄,才没几日不见,你的法力又有进步,当真是前程无限。不过,你刚困住的,是你公孙伯伯的弟子,你定是有所误会,快些将他放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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