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神间,场上形势又已不同。危急时刻,风灵芝只得用天地罩护住自己。那火龙速即将天地罩牢牢缠住,贝采灿念动咒语,催动火势,火龙越烧越旺。杨坚直看的胆战心惊,见那天地罩恰似一个大锅,贝采灿不断在锅边添火,风灵芝被活活焖在锅中。
如此烧了片晌,贝采灿忽觉不对,收起火龙,跃到天地罩前伸手一摸,却觉触手冰凉,不由怒极,狠狠踹了一脚,转身向姜燎发起牢骚:“师父,这个乌龟壳竟能隔绝烈火,魔女缩在壳中不出来,该当如何?”
姜燎早知天地罩能阻隔水火,故意不点破,任贝采灿瞎使劲儿,不过是想消磨消磨宝贝女徒弟的火暴脾气,未料贝采灿自觉胜券在握,竟然转过身来,忘记防范,他急忙吼道:“小心背后!”
贝采灿反应极快,师父四个字还没说完,她已即速回身,却哪里还来得及?杨坚在后面看的清楚:贝采灿虽是法力不输,但脾性急躁,粗心大意,万不该背对天地罩,风灵芝经验何其丰富,怎么可能错过良机?迅即将天地罩收起,同时放出魔族黑雾,贝采灿回过身时已被黑雾包围,正想退走,却被风灵芝用天地罩将两人一起盖住了。
形势反转的过快,众人有的惊呼,有的唏嘘,有的竟忍不住喝起彩来。纷乱中,只见红影一闪,有个人已冲到天地罩前大叫道:“风姑娘手下留情!万万不可伤害我师妹,一切尽可商量。”听那语气,竟似快要哭出来了,却正是胖墩墩的姜震雷。
姜燎怒斥道:“震雷,还不退下!还嫌不够丢人么?她二人都被罩住,你又怎知定是采灿不敌魔女?”继而又叫道:“魔女,若是采灿有何损伤,姜某定将你烧成灰烬!”
姜震雷慑于老爹威势,只得退到一边,悲戚戚的道:“爹,魔女刚才放的乃是魔族毒雾,若师妹闭气,倒还可以坚持。可是以师妹的脾气,定然忍不住喷火攻击,之后却必会吸入毒雾,恐怕已然中毒。”
话犹未落,天地罩倏忽不见了,满团的黑雾中滚出一个红衣人来,厌火国众武士不由齐声欢呼。
这人身上还有些火苗,在地上连续翻扑,站起来时,依稀竟是风灵芝,却裹着贝采灿的红披风,蒙面的黑巾也已烧化,她干脆顺手一抹,脸上全是灰烬,倒如戴了面具一般。只听她喘着气道:“佩服,佩服,师兄果然比师妹高明,说的一点都没错。”
公孙飞扬忙将袍袖一挥,吸去黑雾,就见地上直挺挺躺着一人,正是方才还火力十足的贝采灿。杨坚不禁暗暗嘀咕:原来黑雾中真的有毒,我和风灵芝相斗时,也曾吸入不少,为何却无妨?看来她对我倒是不错,当时并未下毒。
姜震雷早就冲上前去,顺手从怀中摸出丹药,给师妹服下。厌火国的医术向来冠绝五国,丹药十分灵验,不多时,贝采灿悠悠醒转,刚一睁眼,就蹦将起来,张口喷出一条火龙,却被姜震雷一伸手就把火龙抓回手心,温言道:“师妹,你此刻该当好好休息,切莫再耗费气力。”贝采灿虽是性如烈火,却非胡搅蛮缠之人,缓过神来,已明白适才只怪自己大意,气的胸前起伏不停,鼓着嘴巴大生闷气。
如此一来,包括杨坚在内的许多人都已看出,姜震雷的法力其实远在贝采灿之上,只是他性格憨直,并不好斗,事事落在师妹后面而已。方才若是由他出战风灵芝,恐怕风灵芝就当真没有胜算了。只是贝采灿出场时,态度太过强势,如今厌火国却万万不好意思再让姜震雷车轮战了。
风灵芝虽与赢楚楚、贝采灿几乎同龄,但短短人生已饱经风霜,不知多少次刀头舔血,此时自不会意气用事,当即见好就收,对姜燎恭恭敬敬道:“方才贝小妹的御火术实在厉害,只是烧中我的同时却误吸了迷雾,这局又是平手。看来我这个大礼落入谁手,需待以后才能揭晓了。”言毕,展开疾行术,“嗖”的从大门蹿出,飞身就逃。姜燎的一双胖手直握的青筋暴出,忍痛目送“大礼”离开。
风灵芝奔出大门,见面前一片开阔,深知就要逃离龙潭虎穴,难免心中微颤,正待加速,隐约瞥见头上有座小山急砸了下来,她不甘心再退回去,冒死往前一冲,只觉身后轰然大震,恍若地动山摇。她毫不迟疑,全力狂奔,又见一块巨石迎面击来,只得往旁边疾闪,就这么一停顿,面前已然站立一人,挡住去路,悠悠道:“风姑娘,你好像忘了,我们息土国还没出战。”
风灵芝暗暗叹了口气,她当然没有忘记息土国,只不过息土国近年来并没出现过杰出的少年高手,所以她大战贝采灿之后,料定公孙飞扬不会主动挑衅,也就不愿多生是非,只愿能赶紧离开。未料还是差了一步。
只见面前这人也是个少年,穿着息土国武士最常见的黑衣,腰间斜跨一柄弯刀,长相算的上清秀,却透着浓浓的阴郁,看脸面不过十七八岁,那气色却极老成。风灵芝对五国好手了若指掌,可并不认识眼前这人,不由一愣,道:“你是谁?”心中暗想:这人刚才那两手“搬运术”十分高明,息土国果然是人才辈出,怎么一不小心,又冒出一个这么厉害的年轻人?
此时,学堂内众人都已出来,因见这少年竟练成了息土国的“搬运术”,故而绕着二人围了一个极大的圈子,便于他与风灵芝争斗时尽情施展。有些天眼书院的学生,远远看见有事,也都奔过来看热闹,人越聚越多。
大家也都没见过这黑衣少年,只听他淡淡道:“小可牧千山,一直在家修习,第一次出门。家师公孙尽欢。”听到最后六个字,众人一片哗然,须知公孙尽欢是当今五国第一高手,他的两个弟弟公孙飞扬、公孙长歌的法术也是他所教,都已罕有敌手,却不知他何时又收了这么个小徒弟。
赢重仰天打个哈哈,朗声道:“怪不得公孙王爷方才那般有底气,原来带了这么一位少年英豪,今日大家真是要一饱眼福了。”
公孙飞扬嘴角一撇,嘿嘿笑道:“这是家兄近两年收的小弟子,从未出来走动过,在各位面前实是贻笑大方,不过,对付这个魔女嘛,我看也够了。”
风灵芝从夜间到此刻,大战多场,渐觉体力不支,心知必须速战速决,接过公孙飞扬的话道:“既是王爷如此自信,若小女子侥幸取胜,息土国该不会继续纠缠了吧?”
公孙飞扬想都不想,“嘿”了一声,昂然道:“自然不会。”
风灵芝根本不等公孙飞扬说完,就已取出天地罩,决心先发制人,未料,面前那个黑衣少年蓦地就不见了,同时听到众人惊呼,心知不妙,慌忙往前疾闪,就觉头上一凉,已被削掉一片头发。大惊之下遽然转身,恍惚看见牧千山的人影一晃,迅即又不见了。
风灵芝见多识广,立时知晓遇到强敌,这少年施展的乃是息土国的遁地术,此刻是遁到地下,不知会从哪里冒出来偷袭,当下清叱一声“箭舞乾坤”,在身遭布满气箭,只要牧千山从地下钻出,就会自投“箭网”。不料,突觉脚心一痛,原来牧千山已潜到她脚下,往上刺了一刀。
风灵芝身经百战,应变神速,脚底刚一中刀,就急忙跃起,往院子里一颗大松树落去。人还在空中,又见一块巨石迎面砸来,封住去路,只得硬生生将身子一扭,滚落在地,好容易躲掉那块大石,立即觉得地下有杀气逼来,慌忙连滚几滚,堪堪避开了从地下狠插上来的几刀,再次跃起,总算攀到一颗大树上,凝神戒备,早已冷汗横流,暗道:杨坚、贝采灿固然都是法力高强,但均非心肠狠辣之人,这个牧千山话虽不多,却招招致命,俨然是个可怕至极的冷酷杀手。
这几下攻防如兔起鹘落,看的杨坚心惊肉跳,暗自思量:刚才贝采灿虽然叫的大声,当真动起手来,却远不像这个黑衣少年心狠手辣,此人每一刀出手,都分明是想刺破对手心脏。
却说风灵芝紧盯地面,拿定主意,只要牧千山探出头来,立即施展天地罩,一旦被天地罩盖住,遁地也绝逃不出去。不料,片晌也不见牧千山出现,那座刚被移到院子里的小山却陡的横撞过来,风灵芝急速避开,立见四面八方都有许多巨石砸来,自此只有躲避的份,再也没有余暇去寻牧千山在哪儿了。
刹那间,只见大院子里巨石纷飞,众人都惊呼躲闪。牧千山只管藏在人群中施展“搬运术”攻击风灵芝,竟全然不顾是否会误伤他人。围观的各国武士们还能应付,可还有些天眼书院的学生不由吓的呆了。混乱中,不时有巨石眼看就要砸到学生,杨坚急忙施展御剑术,穿梭救人。反复几次后,杨坚瞥见牧千山只是凝神对敌,面色丝毫不变,不由大怒。
风灵芝正闪躲间,见头顶又有许多巨石落下,刚要施展疾行术躲开,却见身旁蜷缩着一个吓坏了的小孩,不过十一、二岁模样,想必是跑来看热闹的学生,没想到飞来如此横祸。风灵芝无暇多想,立即抛出天地罩,把小孩和自己一并盖住,那些巨石迅即都落在天地罩上。牧千山双手猛指,口中念念有词,转眼间,又搬来无数的石头、泥土,都压在天地罩上,竟形成了一座百丈来高的小山。
直到风灵芝被牢牢压在“山”下,牧千山毫无表情的脸上终于闪过一抹满意的冷笑。众人眼见牧千山如此年轻,竟将“搬运术”练到如此境界,直逼的风灵芝几乎没有机会反击,尽皆惊呆。
蓦然,只听一人怒喝道:“你这厮怎能恁的歹毒?只顾自己立功,不顾他人性命?你没看见天地罩下还有无辜的书院学生吗?”众人一惊,转头看时,却正是和风灵芝打了第一阵的杨坚,只见杨坚双眼冒火,反而比和风灵芝对敌时气愤的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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