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餐晓行,穿山越岭,一晃几日光景。
路过了那座掐头山时,三人还特意去了那座淫祠小庙。庙堂不大,也没有庙祝。近来香火旺了许多,听说是山神老爷显灵,一夜之间换了新装。
他们进门时,那位蓝脸汉子竟直接跳下了神台,躬身相迎。引得进庙烧香的几个男女倒头便拜。
神火很不给面子,视而不见,扭头就走。韩风晓只好客气的回了个礼,也抽身离去。心中腹诽。你好歹也是个神祇,就算不会那隔绝天地的大神庭,障眼法总会吧。非要闹出这么大动静,不是故意把他们往外赶吗?
等到三人走远后,蓝脸汉子这才走回神台,再次化成泥像。几个乡民仍旧叩首不止,唯有一个圆脸汉子起身离去,嘴里骂骂咧咧,出门前还使劲啐了一口。
他处心积虑的“偶遇”,全被这个献媚的憨货搅和了!
蓝脸汉子心中喟叹。他本是精魅,一眼就勘破了那人身上的淡淡妖气。可是他修为低微,实在不敢直接指出那妖物的本相。
掐头山脚下,有个镇子,名为天石镇。相传百年前有天人在此大战一场,一位神将一手抓起了山头,将敌人砸落云顶。此后这山就得名“掐头山”,而这镇子就建在了坠下云顶,立了大功的山头上,得名“天石镇”。
韩风晓听那镇中老人娓娓道出这段美谈,不由一阵头大。这天人大战怎么听着那么像街头混混的私斗?
镇中有客栈,韩风晓便要了两间。沙冬儿依旧住在影子里。他很认真的对神火说道:“这趟路费不用你花销,同样,我在你封土上的开销也由你承担。”
神火极为通情达理的说道:“滚!”
天石镇很大,租了上千户人家,甚至比一些郡城还要大些。镇上有条彩旗街,听说是男子必去的好地方。韩风晓很是好奇,这世间怎么还有要分男女游逛的街市?
他便随口问道:“我们也去看看?”
神火眼神古怪的看着他,确定少年确实没有奚落之意,才没好气的说:“没兴趣!”
沙冬儿则笑吟吟的说道:“我陪你去。”
傍晚时分,镇子上几条大巷弄都点起灯笼。这些街灯并非各户家宅铺子挂置,而是官属置办的,由更夫管理更换烛头,天黑而明,天亮而息。而灯火巷子旁的各个铺子每年都要交一笔火烛钱。钱不多,不过百家铺子,加起来也是比不小的数目。
这当然是官老爷巧立名目,不过各家掌柜却少有怨言。做生意讲究细水长流,这样的灯火巷子吸引了不少客人,一年下来,多赚了不少银钱。需要上交火烛钱的铺子反而成了好地段的象征。
一个麻衣少年牵着一个大黑袍小姑娘走在街巷中。看着各色铺子,韩风晓有些感慨。
百里不同天。
家乡是个小村子,就算是集市也不过几家铺子而已。天色稍晚,便鲜有人出门了。
到了岁然郡,他才第一次见识到商贾货卖的热闹景象。不过郡城有闻鼓关城的法度。千声梆鼓响过,便要散市。虽然也有穿街过巷的挑篓做小买卖的,不过还是少数。
可在这天石镇,反而是天黑后更为热闹。行人如流。还不时有骑马的阔绰少爷穿街而过。百姓也都见怪不怪,侧身避让后便继续游街,不过只是要低声咒骂几句。
彩旗街在城南,听说子时才是最热闹的时候。韩风晓也不着急。就拉着沙冬儿东瞧瞧西逛逛。
走到一家铁匠铺旁,韩风晓站住脚。
这里的铁匠铺又不似岁然。铺子很大,分内外,外面的铺子如普通商户,有大堂,摆着各样刀剑兵器。内院则是师傅打铁炼造之所,就算是入夜,还能隐约听见“砰砰”的敲击之声。
沙冬儿说,这是专门开给江湖游侠儿的兵器铺。一般这样的铺子掌柜都是会些武义的把式武夫。不仅要会锻制手艺,好要能压得住场面。铺子里总会有几件得意的镇店之宝。不过韩风晓不必在意,神修佩戴的兵刃多为法器,在这种铺子是买不到的。
沙冬儿还说,这世间也有专门开给神修的铺子,售卖各种法器丹药。不过价格不菲,只收金货,或者是以物易物。韩风晓将来走的远了,自然会知道。
尽管如此,韩风晓还是走进铺子。
掌柜见是个麻衣少年,爱答不理的说道:“宝兵刃快,客官随意观瞧,切勿动手,免得伤了自己。”
韩风晓笑着点点头。
他走到一个兵器架前,指着一把配了牛皮鞘的短刀问道:“掌柜的,这个怎么卖?”
中年掌柜抬起眼皮,说道:“五个银币。”
韩风晓上下打量那把短刀,刃口尚可,可只算的上齐整而已,至于有多锋利,却不过尔尔。
中年掌柜见少年不识货,便嗤笑道:“我这店中卖的都是削铁如泥的上乘兵刃,皆是那些英雄侠士的心头好。五个银币还卖的贱呢。若是有那挑到顺手兵刃的豪侠,给的赏钱都不止这些。”
沙冬儿刚走进店,听到这话不由笑出来声。“就这些破落堆里捡出来的破烂,也配说是上乘?用着玩应的豪侠,怕没一个是回头客吧。”
中年掌柜抬眼看到一个不大的小姑娘,一肚子骂人的话便憋了回去。
挺大个人和个小丫头斗嘴,不像话。
他拍手道:“想买就买,不买就走。别耽误我做生意。”
和气生财,碰到不对路的客人,就算动气,也没有恶语相向。赶人倒是无可厚非。
算是个生意人。
这笔买卖可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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