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骊降了,这回是彻底的降了。可汗既死,内部紊乱。实在寻不得王室宗人继承,我朝便做主令其归顺,设为大宣的一个郡。

皇帝病重,也不知裴卿竹趁势设了什么计,只见了皇帝一面,说是禀告近来大理寺事宜类,结果前脚才出乾仪殿,后脚皇帝便亲自下旨让襄王摄政,又单单留下宸德妃与疏清侍疾。

我从不怀疑裴卿竹的能力。按照他的话说,夫人你既与德妃和昭容相熟,她们在皇上侧日夜侍奉,对咱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徐宗义则遣人告诉我,皇上日渐病重,身都起不了了。若不早立东宫,将来朝中权利若出现真空,党派之争,江山怕是要nn。

我笑着修剪玉树青兰广口瓶里插着的两束菊花:“你去告诉徐太医,他一介御医,只须看顾好皇上的身子,别的什么都不需要想。国本春秋,党派nn,这不是他该担心的。”

来报的小黄门小令子是早已熟悉了的。一身常服,笑容古怪而会心:“这个自然,奴婢一定会把话带到。只是夫人趁势真不打算做些什么动作?”

诚逸负手接过我递来的茶,笑容满面:“做什么动作?令公公可不要平白无故毁人清白。夫人能做的不过也是以朝廷命妇的身份去谒见了,看看有什么能替德妃娘娘分忧的就帮衬帮衬。那是再好不过了。”

小令子何等聪明的人,当即会意,躬身一笑:“是。奴婢明白。”

小令子走后,诚逸才走近递给我一杯茶,捋着我的头发,给我正了正发髻,我顺势将脑袋靠在他怀里,有些疲惫地叹息。他双手捧住我的脸颊,“夫人劳心劳力,这些事儿就先别掺和了。好生安排表兄和妙筝姑娘的婚事要紧。”

我闭着眼,任由他给我按太阳穴,“我担心的是皇后和二皇子。”

“仲弟刚进封籍官武指挥使,择日向白家提亲。襄王妃临盆在即,不日便会有小世子诞生。一切都算按好的方向发展。”诚逸说,“皇后你不必担心,朝中昭皇后声望甚高,品行端方,并无大的过错。曾经是无子,可而今不也儿女双全了?皇上骤然病重,没有心力也没有理由废后的。”

只有我知道皇帝的病情为何会突然如此厉害。

我说出心里话:“逸郎,我是真的不想再掺和了。”

“我知道。”他像拍一只乖顺的小猫儿拍拍我的脑袋,颇有些宠溺,“从今往后,只要是你不想做的,就都不要勉强自己去做。如果一定要做,那我也一定陪你一起去做。绝不让你一个人。”

“好。”

夜晚我睡的很不安稳,呢呢喃喃了半夜,翻来覆去地做梦,狐族极灵验的通感总有预料,隐约觉得不安。好几回感觉到诚逸起身给我掖被角,还拿来香炉与铜铃焚安神香。也是折腾了一个晚上才睡下。

果然,翌日晨,诚逸去上早朝不过半刻,却是白蕖来了,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拿过茶盏一饮而尽。我见着不好,也不多问,只是遣散了所有婢子,默默等她开口。

蕖儿忍不住怒骂:“姐姐也太好心气儿了吧?那卫宓紫屡次三番犯上作乱设毒计陷害姐姐,姐姐还要煞费苦心地给她谋好人家?现如今人家做了新贵大娘子不知道有多少风光,你就留着看专给自己添堵糟心吗?”

“到底出什么事了,怎么突然说这些。”我不动声色。

“那杜府大娘子杜简氏近日一直在京城里的名贵人家的女眷那儿走动,姐姐不知道?今早来了白府说是拜访,谁不知道她实则有心笼络?啧啧,那市井小人做派,我见了都恶心!卫宓紫还当着我和娘亲的面,言语尖酸说了好些排挤你的话,气得娘亲差点没叫管妈妈直接用笤帚扫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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