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有几个明眸皓齿的美女,袅袅娜娜,面如满月,打扮得花枝招展。看上去,就像画里的凌波仙子。她们不等朱茵和李丞介绍,就一个个开始毛遂自荐。苔丝这才知道,她们中间一个叫梨花仙子,号步梨一个叫荷花仙子,名菡萏一个叫海棠仙子,叫棣裳。

看到自己曾经的玩伴,苔丝十分开心,虽说暂时还不熟悉,可都是少年心性。苔丝伸出手,敞开怀抱,眉开眼笑地迎了上来。可就在这个时候,三人之一的海棠仙子手腕一翻,从袖子底里掣出一把明晃晃的解腕尖刀,不顾一切地朝苔丝刺了过来。

苔丝有些猝不及防。

大家都一声惊呼,每个人的两只眼睛,都几乎都瞪出了眼眶。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几乎发生在一瞬之间,把朱茵和李丞都吓呆了。要想出手相救,要想尽快因应,从时间上来说,确实是有些来不及了。俗话说: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说的就是要提防身边的人暗中下手。道理就是这个道理,理由就是这个理由。

也难怪,海棠仙子本来是四仙之首,等了这么多年,她应该顺利上位,接掌桃花岛的岛主。谁知等来等去,天庭里的人却不识好歹,派了谪贬了的人来接掌大位。一时里,海棠仙子几乎气炸了肺,脑子一热,就掣出了藏在袖子里的尖刀,不顾一切地来行刺苔丝。

海棠仙子既然出了手,就已经抱着必死的信念,把一条小命都豁出去了,力争与苔丝同归于尽,拼一个鱼死网破。苔丝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魂魄刚刚归位,被海棠仙子这么一吓,几乎是魂飞魄散,肝胆俱裂。她木木呆呆,魔魔怔怔的,根本就来不及作出反应。

苔丝也不是个善茬,她在人世间历练了那么久,什么样的场面都没见过,她早已是洞庭湖里的麻雀,见惯了大风大浪。生死关头,她一声娇叱,身子一仰,重心后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堪堪地来了一个铁板桥。

千钧一发之际,非生即死。

苔丝目的十分明显,既然躲不过海棠仙子手上的尖刀,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不能让她刺中要害,把一条小命搭上。刚刚当上桃花岛的岛主,屁股还没有坐热,还没有韵足阳味,那样毕竟不值,传出去也会被人笑掉大牙。求生求到这个份上,那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噗地一声闷响,海棠仙子手里的尖刀,就像算准了似的,还是不偏不倚地扎在苔丝的心口上。看来,人算不如天算。苔丝绞尽了脑汁,处心积虑,也没有躲过这致命的一击,把一条小命玩完。还是俗话说的好啊,阎王叫你三更死,不敢留人到五更。

苔丝一声闷哼,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身体筛糠似地哆嗦了起来,嘴唇发紫,四肢冰冷。可怪的是:胸口并没有流出鲜血,苔丝也感觉不到疼痛。这突如其来的一场变故,就像做白日梦一样,一点也不真实。苔丝就像一片云,有一种飘在半空中的感觉。

原来,海棠仙子这致命的一刀,虽然扎在苔丝的心口上,却被她揣在兜里的一件硬物挡住了。硬物被扎坏了,而她却安然无恙,躲过了一劫。这惊心动魄的过程,既有些侥幸,又有一点惊险,就像坐过山车一样。不过最后的结局,还是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苔丝伸出了一只手,摸了摸,原来揣在胸兜里那件硬物,居然是一只硬邦邦的乌龟。苔丝被逐出天庭之后,心灰意冷,在无名河一心求死,闭上眼睛就跳进了激流。她死了之后,尸身在河面上飘荡,这只乌龟也不知是在什么时候,无巧不巧地就钻进了她的衣兜。

世界上总有一些事情,怎么解释不了,也无法解释。

让苔丝琢磨不透的是:明明在皎洁的月光下,在无名河畔的滩涂上,牛头张仁、马面李虎、羊角赵山、猪脸李兴四大鬼使,已经七手八脚,上上下下,摸遍了她的全身,怎么就没有发现那只乌龟呢?苔丝搜肠刮肚,想痛了脑仁,也百思而不得其解。

难道这只龟是一只忍者神龟?也是苔丝的幸运之龟。

众目睽睽之下,苔丝用手掏了掏,掏出了一只憨头憨脑的乌龟。乌龟脖子一伸一缩,就像刚刚睡醒似的,睁开了黑豆似的眼睛。看样子,海棠仙子刚才那致命的一刀,并没有对它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它背上那硬梆梆的壳,在关键时刻还是起了作用。

机会稍纵即逝,海棠仙子并没有得逞。

朱茵和李丞也不是等闲之辈,他们见岛主危险,苔丝命在旦夕。朱茵一个虎扑窜了上去,紧紧地扭住了海棠仙子的手腕。李丞也没闲着,他也从侧面,从另一个方位扑了上去,死死地抱住了海棠仙子的腰,就像在她的腰上焊上了一道抱箍,坚逾铁石。

海棠仙子一击不中,自知必死,手腕一翻,手上的尖刀挟着雷霆之势,刺向自己的喉咙。海棠仙子性子刚烈,根本就不想屈居人下,只想着自裁,一死了之。可这个时候,死也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朱茵紧紧地扭住了她的手腕,劈手夺下了她手上的尖刀。

同来的梨花仙子步梨,荷花仙子菡萏,也被这意外的变故惊呆了,都有些不知所措。姊妹相处,也是人心隔肚皮。她们压根儿就不知道,海棠仙子还怀有不轨的心思,竟趁着见面之际,在夜色的掩护下,怀揣利刃,对新岛主,对苔丝,搞了一次突然袭击。

见海棠仙子被朱茵和李丞拿下,失手被擒,五花大绑地推了出来。梨花仙子和荷花仙子都吓得面如土色,浑身筛糠。在苔丝严厉的目光之下,她们一个个都结结巴巴,开始极力地撇清自己,吞吞吐吐地说:“岛主饶命,我们都是无辜的,被那海棠那妖女连累了。”

“从者无罪,主犯必死!”苔丝重重地一跺脚,声音有些斩钉截铁。

“小神该死,怪只怪小神教导无方!”朱茵一屈膝跪了下来。

“岛主息怒,小神罪该万死!”李丞也连扇了自己几个耳光。

“这都不干你们的事,本阁主心中有数!不作不死,犯上作乱,总会要付出代价!”苔丝背着双手,神情肃穆地站了起来,一张俏生生的脸,阴沉得就像一块千年寒冰,一字一顿地说:“海棠仙子,你还有什么话说?你记住,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周年。”

“桃花仙子,你有什么好嚣张的?你不就是凭着一副臭皮囊,迷惑了天庭里那些高官吗?他们睡了你,自知理亏,才让你爬上了桃花岛岛主的高位!”海棠仙子身子一挣一挣的,暴起了脖子上的青筋,重重地一跺脚,声泪俱下地说:“要杀便杀,要剐便剐,你给老娘来一个痛快你。我海棠十八年之后,又是一条好汉,巾帼不让须眉!”

“血口喷人,口无遮拦!你这是找死。”苔丝凶相毕露,隐隐动了杀机。

“老娘早就不想活了,你就成全了我吧!呸,让我屈居在你的名下,你当红花,我来做绿叶,那无异于拿燕窝水去煮豆腐渣。”海棠仙子怒目圆睁,泪光闪闪,接着又说:“桃花仙子,我活了八千多年,早就活够了,早就勘破了红尘,你就让我去死吧!”

“你想死?本阁偏偏就不让你死!我要一天一天地折磨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还不知道老娘的手段吧!”苔丝一声冷笑,脸色和腔调都有些阴森。她沉吟了半响,接着又说:“我要撸掉你的叶子,挖断你的根须,让你自己看着自己,一天天的枯萎憔悴。”

“好凶狠,好恶毒的女人!我要杀了你!”海棠仙子大声的咆哮了起来。

“你来呀,你来呀,看看我俩谁先死!”苔丝撇了撇嘴,满脸的讥诮。

“阴险小人,作妖惑上的臭婊子!”海棠仙子破口大骂。

“你有本事,你也去惑一个,你也去婊一下,看一看天庭里的那些高官,会不会让你当上岛主?”苔丝有些恶毒地笑了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接着又说:“黔驴技穷了吧,枉你长得这么好看,也只不过是一只花瓶,一只绣花枕头而已,胸大无脑!”

“你…你…。”海棠仙子气得张口结舌,嗷嗷大叫。

“你…你想怎么着?拿老娘横啃?”苔丝双手叉腰,横眉怒目。

海棠仙子仰起脸,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满脸的泪水在皎洁的月光下闪闪发光。蓦地,她低下头,一耸肩,挟着千钧之势,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一头朝苔丝撞了过来。看那架势,她已经下定了同归于尽的决心,如果不拼一个两败俱伤,鱼死网破,她决不会罢休!

苔丝眼疾手快,已经上过一次当了,她心里早已经有了防备,也提高了警惕。朱茵和李丞见状,也双双拔剑而起,呼地一声,快如一道闪电,就像老母鸡护雏一样,紧紧地把苔丝护在后面。那动着一气呵成,训练有素,如行云流水,快逾电光火石。

海棠仙子撞到半途,看看有些不妙,她总不能一头撞在刀尖上吧,就是找死也不是这么一个找法。临近之际,海棠仙子突然把身子一转,拐了一个急弯,一头撞在一根大理石的石柱上。砰地一声巨响,她脑浆迸裂,鲜血飞溅了起来,呜呼哀哉,一缕阴魂归了地府。

场上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当然也包括苔丝。

一刹那之间,海棠仙子就跌倒在地上,四肢抽搐了一阵子,就寂然不动了。月光下,空气里,飘满了灿灿烂烂的海棠花。那零零碎碎的花瓣,光亮夺目,五彩缤纷,随着风,映满了月光,铺天盖地地在天空中弥漫,无休无止,纷纷扬扬,在地上积满厚厚的一层。

苔丝有些伤感,用鼻子嗅了嗅,空气里充满了海棠花的香味。她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死。苔丝陷入了一种深深的愧疚和悔恨当中。一时里,她根本就无法自拔。这个劳什子的岛主,刚刚当上,就让她这么恶心。苔丝跌足叹息,几乎悔青了肠子。

死者长己矣,可日子还得继续,生活永远也不会停顿。

一连十几天,苔丝都把自己关在桃花阁里,一声不吭,不吃不喝,就像快要成仙了似的。她终日长吁短叹,以泪洗面,陷入了一种深深的忧虑之中。对于未来的日子,她根本就不抱什么指望了。她只是在内心里深深期待,什么时候能够解脱?什么时候能够结束?

天啦,爱人仙童会在什么时候出现呢?会以什么方式出现?那是上天和命运的事,苔丝两眼一抹黑,根本就一无所知。

妮可简直是烦透了。

幸福的家庭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却各有各的不幸。从天见山上下来,在密林中的靠山镇,妮可遇到了进镇抢劫的贼酋钱大魁。两个人一言不合,就厮打在一起了。关键时刻,幸亏一个老和尚出手相救,用一手五彩硫磺石,把钱大魁的脸揍得像一颗猪头。

瞧那手法,瞧那姿势,瞧那些流光溢彩的小石子,带着尖锐的破空之声,明明就是自已的丈夫人精手上的暗器。可它怎么会从一个老和尚手里射出来呢?况且老和尚邋里邋遢,衣衫褴褛,两手脏污,身上散发出一股难闻的臭味,让妮可几乎恶心到了极点。

一开始,妮可还心存侥幸,希望这一个世界,能发生一个奇迹,颠覆所有人的记忆和思维。可和尚就是和尚,他哼着一支不知名的曲子,拄着一根破竹棍,一程一程地在妮可的视野中消失,就像电影里的慢镜头,恍如一片被大风吹走了的云烟。

妮可简直绝望到了极点。

下山的路上,妮可一直有些闷闷不乐。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儿,就像一记闷棍,一下子把她打得晕头转向,懵里懵懂。说实在的,她根本就接受不了这个残酷的现实。可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两个人?会用同样的暗器,而且手法会是那么相似,那么雷同。

妮可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可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奇妙,风险无处不在,奇迹随时都可能发生。山路有些崎岖,且滑不留足,两旁的岩石上都长满了淡绿色的苔藓。远远近近的山坳里,飘起了一缕缕的炊烟。大红冠子的公鸡羽衣霓裳,站在高高的草垛上面大声啼唱。

夕阳一点一点地沉落下去了,林子里浮满了淡紫色的轻烟。妮可拄着木棍,轻轻地擦了一把脸上的汗,贪婪地吸了一口气。她怎么就这么倒霉呢?明明看到的是自己的丈夫人精,却变成了一个又老又丑的和尚,就像愚人节的恶作剧,命运跟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让妮可唯一感到欣慰的是:她揣在怀里的那两根千年犀牛角还在,摸在手里硬梆梆的,散发出一股浓郁的异香,让人精神一爽。犀牛角在,希望就在,妮可不由得精神一振,冥冥之中,她仿佛看到了小蕊那悲哀而绝望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脚下生风。

这一趟总的来说还算顺利,在犀牛洞,苔丝杀了猛虎,激战蛇妖,接着又因寻骏马误入莽林,在黑虎涧与千年猫妖斗得难解难分。虽说过程有些惊险,情节有些曲折,可不管怎么样,她揣在怀里的那两根千年犀牛角,还是安然无恙,也不知她是勇敢还是运气?

无畏者无惧。

出了天见山的地界,脚下就是一马平川了。苔丝的运气好,在许都郡和临沧郡交界的一个地方,见到了一个熟人。熟人叫马鸿逵,曾在益稼郡当过知县,与妮可有一面之缘。后来,他因为办事勤勉,政声卓著,一路青云之上,当上了临沧郡河间府的四品知府。

走到河间府,妮可已经饿得两眼发黑,东倒西歪了。一路上,既没有马可以代步,又没有足够的粮食果腹,再加上,兜里的银子都已经掉了,剩下的也花光了。妮可己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再不吃一点东西,再不补充一点能量,她就很可能成为倒毙在大街上的饿殍。

走着走着,妮可突然膝盖一软,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就在这个时候,大街上传来了当地一声锣响,行人们纷纷走避。几个衙役狐假虎威,道貌岸然,举着回避肃静的牌子,八个轿夫抬着一乘官轿,如飞地走了过来,可偏偏被倒在地上的妮可,一下子挡住了去路。

衙役们狗仗人势,呼地一声围了上来,对着妮可就要拳打脚踢。幸亏知府马鸿逵心地仁慈,有些不落忍,一声大喝,挥挥手制止住了。知府马鸿逵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掀开轿帘走了下来,叫衙役们扶起倒在地下的妮可。妮可也在这个时候,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注,妮可吃了一惊,知府马鸿逵也惊得张开了嘴巴,半天也合不拢,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天哪,这不是皇后娘娘妮可吗?她怎么会倒在地上?样子这么狼狈?知府马鸿逵心如电转,在心底里暗暗地琢磨,一颗心也七上八下,几乎悬到了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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