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样,我用棉签沾一点我的润唇膏,这样你就不会觉得弄脏了。”我十分机智地说。

吴小惠点点头,她的眼睛,仿佛比那个时候的我还要清澈,稚嫩的脸,不胖不瘦的身材,乌黑的长发,看起来很是惹人心疼。

我与吴小惠的关系很好,因为她是班上成绩最好的同学,也是跟我聊得最来的。

她很喜欢牧朗冰送给我的手链,有一次她一直盯着那条手链看,我看得出来她很喜欢,笑着说:“这手链是不是很漂亮?”

“嗯,很漂亮。”

“是吧?我曾经一个我最喜欢的男朋友送给我的。”

我说着,忽然想起了那个时候的新年,牧朗冰在图书馆塞了红包还有手链在我口袋,那个时候的懵懂与憧憬,我竟回味无穷。

“那老师为什么不跟他在一起了?”她问。

“嗯,我也忘记是什么原因了,不过那都过去了。”我失笑道,“你爸爸妈妈多久没有回来了?”

“我七岁生日的时候他们来了一天,然后就没有来过了,他们在东莞万江打工,每月都会寄100块钱回来。”吴小惠说。

“哈?只寄100吗?是谁照看你的啊?”

“也不是每次都是100了,偶尔寄200回来,是跟我奶奶一起住的,我爷爷在前年去世了,但是去世的时候我爸妈不在身边,他们说工厂不允许请假,就没有回去了,是我叔叔安顿的。”

我蹲在她身边听着她说的话,心里不禁有些酸酸的。

我从小没有爷爷奶奶,听爸爸说我爷爷以前是个地主,因为太害怕什么什么事情,就选择自尽了,过不久我奶奶也跟着离开。

虽然我很可怜,可是相对吴小惠而言,我真的好太多了。

100块钱,在农村也不可能只要100块钱来做生活费啊,她的爸爸妈妈是有多抠门?

“老师,你过完年是不是就要去东莞打工了?”吴小惠问。

“啊?我啊?嗯,有可能去,怎么了?”我愣了一会回应。

“如果你去了,如果你有时间,到时候可以帮我把一封信给我的爸爸妈妈吗?我有两年没有见到他们了,也没有打过电话,我只知道他们在东莞万江工作,不过村里有人知道他们在哪个厂的,村里的人不愿意帮我,每次都只是口头上答应,然后总是一声不吭就离开。”

“好,老师答应你,去东莞的时候马上帮你把信给爸爸妈妈!”我斩钉截铁地说。

“真的吗?谢谢老师!”

后来我也失言了,我没有去东莞,而是选择去了成都。

舅舅回来的时候离期末考只有两天了,大家都异口同声地把我教他们背的九九乘法表都背给舅舅听,舅舅听了很是高兴,我心里也很高兴。

舅舅说:“美希啊,这次多亏你了,孩子们都会背九九乘法表了。”

“哈哈,应该的,我觉得做老师还蛮好的哎,以后如果我还有这个机会的话,我愿意再来感受一下。”

“好。”

吴小惠见我要走了,便把一张纸递给了我,说:“老师,这是我写给爸爸妈妈的信,谢谢你啦!”

她好天真,天真得让我心疼。

我虽然没有再去东莞,但我将信委托给了表姐,也不知道未来的表姐有没有转交给她的爸妈。

吴小惠今年九岁,她一放学就开始学会帮忙做事情,有一些同学就会给她五毛钱,要她帮忙值日倒垃圾或者做其他的事情,吴小惠都做了。

三年后她攒到了300元,与一群准备下东莞的年轻人离开了农村,才得知她的爸爸在厂里受了很严重的伤,几乎命都快没了。

妈妈向很多人借了钱,可是亲戚朋友的钱加起来都不够医药费,最后凑齐了第一次手术的费用,她的爸爸才得以活了下来,可是右手已经截肢了,属于高位截肢,他的腿走起路来也有些瘸。

工厂不愿意承担全责任,最后只赔了一万五,还把他们夫妇辞退掉了,吴小惠的妈妈没有那么多钱,她不愿意告诉吴小惠,不愿意告诉奶奶,觉得说了也白说,还不如不让他们操心。

她的爸爸觉得自己废掉了,不能赚钱,什么都不能,屡次想轻生,可想着自己的老婆费了好大的劲救的自己,他又坚强地活了下来。

得知真相的吴小惠很难过,在妈妈的怀里哭泣。

那一年,吴小惠十二岁,就决定不读书,与妈妈一起在另一家工厂里打工。

大概是吴小惠十五、十六岁的时候,我看见吴小惠的一张自拍照,她坐在豪车里,衣着靓丽,脸上洋溢着笑容,身旁可以做她爸爸的男人坐在驾驶座上,看起来很恩爱。

我只是笑了笑,如果,吴小惠没有这样的事情,她也一定不会选择这样的路吧?

很可惜,吴小惠并没有嫁给那个豪车的男人,而是嫁给了村里的男生,但她的老公一点都不爱她,整天玩赌博,还打她,吴小惠屡次跑去妈妈怀里哭,可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结了婚之后的吴小惠抱着孩子,她哭着笑,无奈地抬起头看着这破破烂烂的房子,眼里泛着泪珠:“老师,你知道吗?要不是有孩子了,我一定会选择死掉。”

“老师,男人是不是都很介意自己的老婆不是处啊?每次老公骂我,就说我不是处,一个劲的骂,把我当小姐骂,你看我身上的伤,都是他打的。”

“老师,我穷怕了。”

“老师,我认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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