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觉得,大概是柳凝梅切到了心脉血管,林深怕是活不成了。
所有人傻愣住了,夜君临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只有柳凝梅依然动作麻利,大量涌出的鲜血掩盖之下,她只能靠手感和摸索来剜子弹。
“啪哒!”一声,子弹取出。
“止血钳!”
她叫了一声,竟然没有人应。
“止血钳啊!”她急了,大叫。
这才有人慌慌张张把火钳递上来。
她拿起钳子,就往伤口上烫,顿时屋内又弥漫着皮肉烧焦的味道。
虽然柳凝梅在忙碌着,可其他人都觉得已经没有希望了,连接心脏的血管如果破了,那神仙也无力回天,何况柳凝梅还不是神仙。
过了好一会儿,柳凝梅才满头大汗地停止了动作。
大家一看,心口那里原来往外返血的位置,竟然不大出血了,只剩下一点血丝渗出。
一位医护人员好奇地问,“心脉血管破了还能止住血?”
柳凝梅松了口气说,“开始我也以为是心脉血管,现在看来,应该只是伤口里淤住的大量积血被一瞬间积压出来造成的喷血。”
“啊!那这样看来,幸亏你没有放弃啊夫人,要是我们其他医生,看到那种情况……”。
柳凝梅只微微勾了勾唇,但笑容不达眼底。
“这么说,林深的命保住了吗?”这是夜君临最为期待的。
这也是柳凝梅还笑不出来的原因,“该做的,我们都做了,而后面他能不能醒过来,就真得靠他自己了。”
夜君临没再吭声,转回椅子上坐着,如果说,他夜君临也有什么无助的时候,那就是面对战场上兄弟们的生离死别,到了一个阶段,就只能听天由命,纵使他再有本事,再有智慧,也无法让半只脚迈进地狱的兄弟活回来。
在其他医护人员的配合下,柳凝梅给林深所有伤口又上了消炎药,然后给他包扎好。
“屋里的醋要一直烧着,止血钳要一直保持有烧红的,夜间如果发现哪里出血过多,要立刻给他止血,消炎水要一直输着,不够的话再去多备一些,消炎药粉也要多备一些,最近一星期都会需要大量的药。”
“好!我会去安排的!”夜君临及时应答。
当今所有的消炎药都是进口的,中国还生产不出有效的抗生素,所以,大量抗生素需要很多财力,甚至还要托人从洋人手上或到黑市上去买,但夜君临无论如何都会帮林深备齐药品的。
所有人都走了,柳凝梅坐在林深旁边,她不放心交给别人,她得亲自看着。
夜君临走到她的身边,她站起身,伸手握住夜君临的手,想要给他一份安慰,却没想,夜君临一把将柳凝梅抱在了怀中。
柳凝梅没有听到他的哭声,却感觉到有滚烫的液体流进了她的脖颈,而他隐忍到一定的强度,让他整个身子开始发抖。
柳凝梅觉得,这个时候,夜君临或许需要的是倾诉和发泄。
“说说吧,林深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这是个关键性的问题,夜君临浑身一僵,随之,他眼中的眼泪便“噼里啪啦”滚落下来。
他哽咽着说,“我们中了敌人的埋伏,敌人主要的目标是我,我被他们围在了一个角落里,他们打算对我扫射,而林深……突然冲出来做了我的盾牌,挡住了……扫射而来的子弹。”
说到这里,夜君临完全说不下去了,压抑着的哽咽让他有种快要窒息般的心痛。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以往的夜君临,无论从身到心,一项都是硬汉,何尝落泪,而此刻,他却难以抑制那份可能会失去兄弟的绝望,更何况还是这样过命的好兄弟。
“你别难过,应该感到高兴才对,高兴你有这样一个好兄弟,这是别人几辈子都求不来的。”
夜君临的眼泪更多了,“我不要那些虚的,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他活着,活着!”
他趴在柳凝梅的肩上无声的,无力地默默流着泪。
柳凝梅觉得此刻再说什么都是毫无意义的,便陪着他一起沉默着,只是用手掌不时地抚慰他的后背。
深夜,柳凝梅、宋含钰、夜君临、杨潇四个人一直守着林深。
柳凝梅见大家都累了,便说,“你们都去休息,这里有我一个人盯着就够了,等我累得不行了,你们好换我,如果大家都累倒了,真正需要人的时候,没有人能顶上就麻烦了。”
大家都觉得柳凝梅说得是对的,杨潇第一个站出来说,“那我到隔壁房间去睡觉,你这边有什么需要我的,喊一声我就过来。”
“好!”
柳凝梅冲着杨潇点头后,又对夜君临和宋含钰说,“你们也去休息吧,在这呆着也没有意义。”
宋含钰情绪一动便泪眼婆娑,捂着嘴巴摇头,哽咽地说,“我在哪呆着都一样,不可能睡得着,所以我不走。”
她眼泪“哗哗”地流,因为她想到了,如果林深半夜情况不好,她至少还能见他最后一面。
夜君临也不走。
柳凝梅无奈叹气。
这时杨潇带着几个人进来,他们搬来了两张折叠竹床。
“你们可以在这里休息一下,一个人盯着心电监护仪就行了。”
夜君临拉着柳凝梅坐到一张竹床上,而宋含钰自己拖着竹床躺倒了林深的身边,她用自己的一只手紧紧握着林深的一只手,感受着他手上传来的体温,她才能安心一点。
柳凝梅看着宋含钰的样子,内心复杂,知道她喜欢林深挺深的,可是没想到已经这么深刻,按说他们认识的时间并不是很长。
所以说,爱情这东西就是很奇怪,它不论时间长点,不论身高,也不论年龄差距,只要产生了,不需要太多客观理由,就能情深如海、泥足深陷。
“你觉得他……会没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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