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问这种话显得很苍白,可夜君临还是忍不住问,他一问,宋含钰也竖起耳朵听,这也是她一直想问而不敢问的话。

柳凝梅叹了口气,“如果他八小时内能醒过来,就算保住了一命,如果醒不过来,就……”

“别说了,我知道了!”

夜君临听不得后面的句话。

而后他没再说话,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他看起来像是睡了,可柳凝梅看到他闭合内的眼睛不安的转着,她还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很快,是那种极度不安导致的心跳加速。

宋含钰不敢闭眼,躺在林深的旁边,一直盯着林深地脸看。

柳凝梅闭上眼睛小歇。

但三个人没有一个能睡着的。

屋里一片死寂般的安静,越发显得心电监护仪上的声音诡异又刺耳。

大概到了凌晨两点多钟时,在一片寂静的气氛中,心电监护仪突然发出缓慢的声音,看着那条线逐渐有变直的趋势,三个人吓得一下都爬起来围到了林深身边。

宋含钰第一个崩溃了,她控制不住发出惊恐地哭声,“林深,林深,你快醒醒,快醒醒啊……凝梅,凝梅怎么办?林深要不行了?”

夜君临平时精锐如狼的双眸中,此刻染满了惊恐,他有一种无可奈何般的绝望感,仿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好兄弟离自己越来越远,奔向另一个属于黑暗的世界。

“不……不要,林深,你不要走,回来,回来啊!我爱你,我爱你,我不要你走!我还要嫁给你呢,哪怕你瘫了,瘸了,不能自理了,我都愿意伺候你一辈子,只要你活着,你必须活着……呜……”

“林深,你要是个男人,就坚强一点,我们都在等着你,你他妈有种给我挺过来。”夜君临也开始失控地怒吼着,因为实在没有其他办法了。

柳凝梅的眼泪也蓄满眼眶,内心里早已兵荒马乱,可面上她还得强作镇定,努力在想,还有什么办法?

突然她跑了出去,以最快的速度回到自己的房间,找到了自己的医药箱,那里面有她的一套银针。

“快帮我把他的身体侧翻过来。”

再回到这房间的时候,她大声下命令,夜君临和宋含钰自然全力配合。

林深被侧翻,他身上的衣物早就被脱光了,柳凝梅立刻用银针刺进他的内关穴、至阳穴、鸠尾穴,这三个穴位都是主管心脏供血的穴位,为了效果好,柳凝梅用了略粗一些的银针。

这一组施针之后,她又接着在人中、合谷、列缺、百会施针,之后又在中脘、足三里、涌泉施针。

这一系列急救穴位的施针后,柳凝梅听到了自己内心的声音,如果这样都不行,那真的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三个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等着,如同在跟死神对峙。

空气都好像凝滞了,三个人都听不到自己的呼吸声了,因为他们全部的精神都高度凝结在了林深身上,观察他是活了?还是……死了?

大概过了五分钟,心电监护仪上的显示有所改善,并在十分钟之后,林深的心跳再次缓缓恢复了平稳。

柳凝梅深深松了两口气,这一刻,她有一种感觉,也许是死神怜悯,林深命不该绝。

夜君临的神情也明显放松了下来,只是心跳还是快的。

宋含钰就直接又控制不住地哭了出来,“呜……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是大英雄,你一定会挺过来的,一定会儿,加油!你要再努力一点,争取明早醒过来啊!我等你,等你怎么欺负我都行,你一定要醒过来。”

柳凝梅回坐到了夜君临的身边,夜君临将她搂在怀中,拿出手绢给她擦汗,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竟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一下靠在了夜君临的身上,真的有些疲惫不堪,体力的消耗只是一方面,心力的交瘁更让人疲累。

三个人就这样坐到了天亮,夜君临和柳凝梅闭目养神,而宋含钰根本就不能合眼,一直盯着林深。

夜君临的脑子里情不自禁想起了林深的身世。

那还是十几年前,大清朝还没有完全灭亡,夜君临记得,那时夜督军以及他和夜东霆,还都留着大辫子,只有少数留洋回来的革命党先剪了长发。

那时夜督军刚开始招兵买马,建立自己的队伍,但那时还是一种农民起义军的形式。

那天夜君临跟着夜督军外出游玩,遇到了一个小乞丐。

小乞丐饿急了,抢了街边包子摊儿上的包子吃。

小乞丐动作特别灵活,包子摊儿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硬是半天抓不住他,但小乞丐毕竟是个八岁的孩子,最终因为体力不支而被包子摊儿老板抓住,并将他打得遍体鳞伤。

恰逢夜督军经过,看完了整个过程,也眼看着小乞丐快被打得不行了,夜督军才出手相救。

夜君临事后问夜督军,为什么不在他挨打之前救他,夜督军说,“那样,他就不会对我们感恩戴德。”

小乞丐被带回了夜家,从此成为了夜君临的伴童。

夜君临有什么吃,他就有什么吃,夜君临学了什么本领,他就学了什么本领,可以说,他和夜君临都被培养成了文武双全的人才。

只是,夜督军时常给他灌输一套思想。

他对林深说,“你这辈子的使命就是保护君临,你就是君临的九条命,你至少要为君临死九次,才可以死去,否则你没资格死,你记住了吗?”

林深那时候八岁,已经是个懂得知恩图报、忠义诚信的孩子了,他目光坚定地对夜督军和夜君临说,“我记住了,我是君临的九条命!”

想到这里,夜君临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下。

他们兄弟一起出生入死,这都不知道是多少次林深挺身救他了,而他也一样会为了林深不惜献出自己的性命。

他们之间早就没有了谁报谁的恩,而是超越了血浓于水的亲兄弟。

也许真的是上天怜悯,在早上七点多钟的时候,三个人同时听到了林深虚弱地呜咽声。

“渴……好渴……”

三个人立刻跳起来去倒水,当然谁也没有宋含钰快,一方面她是睁着眼睛的,另方面她离水壶最近。

她快速倒了一杯水,自己尝了一口,不烫,便赶紧跑回林深身边,轻轻扶起林深的头,小心翼翼给他喂了进去。

林深喝得很缓慢,难受的焦渴感得到缓解后,林深缓缓睁开了还很虚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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