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公孙昱那所谓“完美无瑕”的计策,其实存在一个最大的疏漏:此时的他,还不是多年媳妇熬成了婆,在他的头顶上,还死死压着董卓这座大山。
按照他之前的计划,若只是攻陷长子城,甚至侵夺整个上党郡,都是没啥问题的。但如何向董卓回奏报,就会出现很大的问题:你公孙昱是带着三千铁骑驰援长子城了,为何你没去的时候,长子城还能挣扎一下。可偏偏你到了之后,长子城立时就陷落了?
这要是说你跟汉贼没有勾结,鬼都不相信。
好,你可以欲盖弥彰,再导演一番你公孙昱又大发神威,将汉贼击败、收复上党的戏码。
可你公孙昱不要忘了,你只是河东太守,留在上党算个什么事儿?
行了,既然驰援任务已经完成了,那你滚回河东呆着吧。上党那里,我老董自然会再派人去料理
如此一来,公孙昱忙了大半天,便只会聪明反被聪明误,白忙活一场。
“姚军师,你说的其实一点都没错。攻上党易,可守上党难。原本司马懿瓮中捉鳖的计划,已然很完美。偏偏我后来鬼迷心窍,看到壶寿竟然请我为援,画蛇添足想出了令铁骑进入长子城,然后兵不血刃拿下城池的馊主意。”
“如此一来,攻下长子城的确更容易,但却更无法向董卓交代。”公孙昱此时脸色认真了许多,端坐起来缓缓向姚广孝言道:“纵然董卓如今目无余子、狂妄暴躁,可他却绝不是醉生梦死,连一点天下局势都不关注的蠢人。若按照我那等法子,就算战后奏报写得再妙笔生花,也会漏洞百出,引起董卓的忌惮。”
“那样一来,我们韬光养晦、密谋发展的大计,便会因此功亏一篑”说罢这句,公孙昱起身向姚广孝深施一礼:“此事,是我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还多亏军师悬崖勒马,才不致使我跌入万丈深渊。”
这一刻,姚广孝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看着公孙昱那张真诚的面庞,他恍惚间有种错觉:养了两年多的熊孩子,好像终于长大了,开始懂事儿了。
然而,令姚广孝吃惊的还在后面。
施完这一礼后,公孙昱又端坐在坐席上侃侃而谈道:“所以,我们谋取上党,呈送给董卓的战报,必然只能是汉贼大获全胜、攻占上党。而我这一路援军,就只有大败亏输的下场。如此一来,军师令平阳公主擒下我,倒是一个极好的转折。”
“事情这样发展下去,长子城里郡兵看到援军主将被擒,必然人心浮动。同时,义贞与无名、养由神射已混入长子城。今夜我等若发动雷霆一击,那长子城中里应外合,必然大获全胜。”
说着这话,公孙昱已然将虎符掏了出来,道:“平阳公主白日说什么三日时间、筹备粮草,想必就是为了麻痹长子城郡兵。而军师今夜前来,想必就是为了此物吧?”
“主公”
看着熊孩子一下如此通情达理、神机妙算,姚广孝一时还有些不习惯。
但随后,他又看了一眼蒙恬和李卫二人,又想起了自己之前的疑惑:“主公料事如神、心胸如海,在下敬佩不已。然此事与蒙将军和李阁下,又有何干系?”
公孙昱这下笑了起来,似乎呓语般重复了一句:“攻上党易,守上党难嘛。打下来的地盘儿,不派人好生看护治理起来,岂非竹篮打水一场空?”
姚广孝讪然一笑,没想到自己竟会在公孙昱面前,问出这等毫无技术含量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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